李學武在玩笑間就把張松英的意思給捅破了,為的就是不叫這些人有什么誤會。
服務(wù)處老張隔著桌子對著李學武問道:“李處,聽說廠里要建居民區(qū),沒給參劃參劃?”
“我是保衛(wèi)處,要攙和也得是服務(wù)處攙和啊!”
“呵呵呵~”
見著李學武一個諧音詞就把老張干沒電,眾人都笑了起來。
而李學武則是對這個居民區(qū)項目三緘其口,很快轉(zhuǎn)換了話題聊起了別的。
都特么不是什么好餅,花錢的時候一個個可牛嗶了,賺錢的時候一個個都是老黃牛,蘑菇的要死。
李學武吃飯快,三口兩口吃得了,跟同桌的人客氣了一句便出了小食堂。
今天天兒暖和,招待所的門簾子都撤了,木頭框的玻璃門還是帶彈簧的。
李學武撐開門走出去,滿眼全是陽光。
這會兒正是大中午,陽光灑在團結(jié)湖上,波光粼粼煞是耀眼。
“湖里的魚怎么樣?”
“呦,李副處長~”
鄧之望將手里的石頭扔進湖里,惹得那幾條浮出水面透氣的鯉魚又潛了下去,惹起一連串的波瀾。
“這魚可真肥!”
“呵呵,說是喂的”
李學武撿起腳邊的一塊兒石子砸在了水里,發(fā)出“咚”的一聲,顯然這湖不淺。
“聽說了”
鄧之望叉著腰說道:“一天一塊兒豆餅,還真下了血本兒了”。
“也不算”
李學武站在岸邊吹著涼風笑道:“這招待所里的魚是不愁吃的,大食堂那邊也是”。
“你倒是想的多,看的遠”
鄧之望看著李學武挑了挑眉毛,李學武則是回了個微笑。
李學武不知道這位低調(diào)的副廠長是不是專門在這兒等著自己的,姜太公釣魚嗎?
李學武倒是想跟這位接觸一下呢,這么能忍,怎么不去這團結(jié)湖里當王……
不太好,不能說臟話。
“軋鋼廠所有的景色都在這團結(jié)湖了!”
“是嘛,這我倒是才注意”
李學武轉(zhuǎn)了轉(zhuǎn)腰,掃視了一眼周圍的景色。
確實,這邊的閑適和廠區(qū)車間的忙碌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我倒是以為,軋鋼廠的景色在外面”
“哦?”
鄧之望看著李學武笑問道:“都說李副處長是有名的才子,我倒是想聽聽李副處長的見解啊”。
“呵呵,見解談不上,一點點理解罷了”
李學武看著遠處的湖景說道:“往遠了說,這銷售處全國各地跑,什么樣的秀麗景色看不見”。
“往近了說呢?”
“就在廠區(qū)外面啊”
李學武轉(zhuǎn)頭看著鄧之望說道:“亮馬河可不就是比團結(jié)湖還美嘛”。
“是嘛~”
鄧之望瞇著眼睛看著李學武笑道:“初來乍到,我還真沒有看看亮馬河的景色,有時間一定去看”。
“一定要看!”
李學武抿著嘴笑了笑,轉(zhuǎn)身往辦公區(qū)走去。
想要忍,那就得忍住了,半路殺出來算個什么事兒,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多牛嗶呢。
李學武回了辦公室,擺手示意沙器之忙自己的,自己則是合著衣服躺在了沙發(fā)上。
今早起的早,中午的太陽一曬,有點兒困,正好用中午的時間睡一覺。
沙器之見著李學武要睡覺,便拿著筆記本坐在了椅子上,借著李學武的辦公桌開始寫材料。
這個時候機關(guān)的人很少有睡中午覺的,就李學武有這個“臭毛病”。
不過嘗試過的人都特么暗自給自己填了這個臭毛病。
一般來說,保衛(wèi)處的人都知道,處長有午休的習慣,所以中午是不會上樓打擾的。
有特殊的事兒也都是緩那么二三十分鐘。
今天可倒好,有十七八位冒冒失失地就沖上來了,直接奔著李學武的辦公室就去了。
等一進屋,卻是瞧見沙發(fā)上躺著一個睡覺的,辦公桌前邊站著一位皺眉頭往這邊看的。
沙器之聽見雜亂的腳步便站起來想要去查看,還沒等他把筆記本合上,卻是瞧見人已經(jīng)沖進來了。
“你們找誰?”
“這……這是保衛(wèi)處長的辦公室嘛?”
“是”
李學武掀開衣服瞪眼瞧了瞧,卻是一堆人擠在門口,前面站著一位穿著藍色工裝的工人。
“呦,這么多人??!”
李學武坐起身,拿著衣服站了起來,看著有些色厲內(nèi)荏的幾人說道:“如果你們要找負責保衛(wèi)處工作的處長,那就是找我了,進來吧”。
這些人互相看了看,又把目光看向了打頭的那人。
打頭的是個四十多歲的男工人,這會兒壯著膽子進了屋,隨后的一堆人也跟著進了屋。
看得站在門外的于德才皺起了眉頭,轉(zhuǎn)身就回辦公室打電話去了。
李學武的名氣廠里人大多知道,李學武的相貌大多也都知道,不然不能一下子就找來辦公室。
這男工站在門口問那一句話無非就是強行打個招呼。
這會兒看著李學武說話的語氣不疾不徐的,沒有什么嚴厲,也沒什么熱情,這些人就有些肝兒顫。
什么叫官威,這就是。
“這么多人,我一張嘴也說不過來不是”
李學武將衣服掛在椅子背上,隨后坐在了自己的辦公椅上,點了最先進來的男工說道:“你先說吧,其他人等著”。
“我……”
這男人還沒把話說出來,就見李學武擺手示意他坐下。
“坐下,坐下說”
李學武攤開自己的筆記本,看著被自己打斷節(jié)奏的男工說道:“有什么事坐下慢慢說”。
“李處長”
這男工看著李學武說道:“我是機修一車間的王永光,我來找您是來說我兒子的事兒……”
“是啊,您可不能禍害我兒……”
王永光正說著,身邊站著的一個婦女便哭嚎著嚷了起來。
見著這婦女撒潑兒,跟著來的一眾人也開始嚷了起來。
“就是,我們家孩子……”
“我媳婦……”
“我爹也是……”
……
李學武擺擺手,示意沙器之不用說話,就這么把筆記本往前一推,將手里的筆重新擰了起來,低頭開始處理桌上的文件,就當這些人說的話聽不見。
而這些人嚷嚷了一陣兒,見著李學武不回答,也不搭理他們,聲音一點點小了下去。
他們吵的時候李學武當聽不見,他們不吵的時候李學武更當聽不見了。
王永光瞪了一眼自己的媳婦兒,聳開擠上前來的眾人,惹的一陣兮兮聲。
“李處長……”
“說完了?”
李學武看著手里關(guān)于聯(lián)合企業(yè)籌備的文件,頭也沒抬地問了一句。
“我……我還沒說完呢……”
王永光看著李學武沒生氣的表情更覺得嚇人。
“我不是給你時間了嘛”
李學武抬起頭用漠視的眼神打量了他一眼,問道:“你們說完了,我問一句,開頭兒我說什么了?”
聽見李學武的話,圍著辦公桌的人都有些畏懼地縮了縮頭。
“想說嗎?”
“想!”
王永光伸手將自己婆娘往后扒拉了一下,看著李學武說道:“我兒子被保衛(wèi)科抓了,我就是來問問,什么時候說話還犯法了”。
“什么時候說話都不犯法”
李學武不耐煩地將手里的文件折了一下放在了一邊,拉過剛才推出去的筆記本,拿起鋼筆說道:“誰跟你說說話犯法了?”
“那保衛(wèi)科憑什么抓我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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