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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三章 虎毒不食子

虎毒不食子

“人心都是肉長的,我話就說這么多,你們回家自己想想去吧”一大爺說完了話便往家里走了。

秦淮茹瞪了訕笑著的二大爺一眼,然后對著劉光天說道:“你不知道董處長和李學武有多喜歡你,都想把伱調到跟前兒去當小車司機了,唉……”

劉光天聽見秦淮茹的話眼睛都紅了。

秦淮茹見魚上了鉤便繼續(xù)說道:“李學武還跟我說呢,就沖你這樣兒的,你弟弟光福也差不了,說都是鄰居,到時候怎么都得拉一把,你也知道現(xiàn)在護衛(wèi)隊的福利待遇多好,說是光??粗蜋C靈,進護衛(wèi)隊準行”

劉光福在學校就是混日子,早就想著進廠了。

但現(xiàn)在是什么時候,那是人員過剩了,沒崗位了,只能就這么混著,哪里能受得了秦淮茹的這個誘惑。

“唉,現(xiàn)在啊,說什么都晚了,等著吧,李學武明天回來……”

秦淮茹嘆了一口氣,邊說邊往家走,到了家把門一關就開始笑。

她這是典型的管殺不管埋,現(xiàn)在留下二大爺對著兩個紅著眼睛看著自己的兒子發(fā)愁了。

這會兒于麗端著一碗菜,兩個饅頭和一小壺酒往自己家走。

劉光天和劉光??匆娺@個,喉嚨不禁咽了一下,看了看倒座房方向。

看著于麗端出來的,想想秦淮茹端出來的。

“爸……”

“爸……”

……

于麗端著飯菜進了屋,見閆解成已經坐了起來,看著也沒那么大怨氣了。

“都聽見了?”

閆解成寢著腦袋微微點了點頭,然后低聲說道:“你說這叫什么事兒啊”

于麗將手里的土豆燉肉放在了炕邊的桌子上,又將兩個饅頭放在了碗里,最后將那壺酒放在了碗邊。

見閆解成沒動靜,便將扣著酒壺的酒盅擺好了放在了桌子上,給閆解成倒了一杯酒。

“外院兒彪子問你怎么沒去吃飯,想來找你,我給回了,說你今天累了,睡著了,這是他們給你留的酒,還溫著”

閆解成看了看碗里的肉,又看了看酒盅里的白酒,遲疑地問道:“這是他們給留的?”

于麗坐在炕沿上看著閆解成道:“彪子說你今天做的是個爺們兒樣兒,叫你該吃吃,該喝喝,啥事兒別往心里擱”

閆解成雙手捂著臉搓了搓,道:“今天算是丟人丟到家了”

于麗神情淡漠地看著自己腳尖說道:“我也不逼著你,你自己決定,你要是覺得這樣活著累,那咱們該去軋鋼廠好好上班就好好上班,給啥工作就做啥”

閆解成仍自捂著臉不說話,于麗見閆解成又要裝野雞,便繼續(xù)著自己的話。

“咱也不給他開車了,那布料就在箱子里,都沒動的,該還給人家就還給人家”

閆解成被自己媳婦兒的一句話給驚住了,收起捂著臉的雙手訝然問道:“那是給你買的布料,這要是還回去你還干不干了”

于麗倒是干脆,抬起頭看著閆解成道:“不干了,都鬧成這樣了,還干什么,明天就跟李學武說,咱不伺候他了,我還回家給你燒火做飯”

閆解成“茨楞”一下站起身,對著于麗說道:“憑什么啊,這日子剛看到希望,憑什么就不干了呀”

于麗看了看激動的閆解成,滿眼嘲笑地說道:“就憑你爹你媽的話,再干下去你就不是你爹媽的兒子了,我也成了禍害你們家的狐貍精了”

閆解成激動地揮舞著雙手道:“我特么憑我自己本事賺的錢,奔的好崗位,憑什么就不干了呀,那是我自己努力得來的,又特么沒偷沒搶的”

于麗指了指前院兒道:“可是人家說我呀,那布料你真當別人眼瞎啊,你去你家窗戶底下聽聽去,看你媽說啥呢”

閆解成當然知道自己母親說不出什么好話來,走到于麗身邊勸慰道:“她們愛說啥說啥,咱過咱們的好日子,李學武已經答應我給他開車了,咱倆的工資加起來都快趕上咱爸了,奮斗幾年,咱啥都有了”

于麗擦了擦眼淚,道:“我怕名聲壞了,而且還是你媽給壞的,要不把那布料還回去吧,我不干這個活兒了”

閆解成蹲在于麗面前抓著媳婦兒的手道:“為什么不干?你得干!李學武給的咱就要,咱給他鞍前馬后的,這是給咱們面兒呢”

于麗紅著眼睛看著閆解成道:“你不怕街坊四鄰傳閑話兒啊,尤其是你媽,要是說我跟李學武有個什么的,你還不得……要不算了吧”

閆解成搖了搖頭道:“都是我爸媽誤會李學武了,我都跟保衛(wèi)科的人打聽了,根本就沒聽說有誰給李學武送了禮了”

于麗收了眼淚問道:“你就知道他們說的是實話?”

閆解成撇著嘴說道:“許寧家最窮了,他們家七個孩子,他倒是想送了,也得送得起啊,但是你看現(xiàn)在,副科級干部”

于麗也不知道保衛(wèi)科的事兒,但是見閆解成一說不由得“??!”了一聲。

閆解成給于麗擦了擦眼淚,解釋道:“我就不信不送禮的都能升那么快,咱們這街坊鄰居的,你又在他自己的單位幫忙,我又給他牽馬墜鐙的,他能委屈了咱們”

于麗抬眼看著閆解成問道:“那咱們繼續(xù)干?”

閆解成點頭道:“繼續(xù)干,那布料別人不知道,我自己還不知道嘛,那是我陪李學武去逛商場,他問我買不買,我說買不起,他才給我買的,這是人家看得起咱們,哪里有什么瓜田李下、亂七八糟的”

“我爸媽就是嫉妒咱們,也是心疼那個找工作的錢,就毫無根據地說李學武密下了,我都問了廠里找關系進來的價格了,其實人家真搭了人情呢”

“你也甭理他們,這不是冤枉好人嘛,放心干你的活兒,這院兒里誰說閑話我都不信,我就信你和李學武”

“你是我媳婦兒,咱們夫妻一體,你不會害我,李學武現(xiàn)在是我領導,我都窮得住這小破房了,還有什么值得他騙的”

說著話,閆解成心情舒坦了,便感覺肚子餓了,坐在了桌子前準備吃飯。

于麗給閆解成拿了筷子,遞給閆解成的時候說道:“可是,你沒聽二大爺說你是李學武的狗啊,這也太不好聽了”

閆解成接了媳婦兒遞過來的筷子在桌上頓了頓,夾了一塊燒肉,喝了一口東北散白。

“滋~”

啄著白酒感覺這酒就是比自己家的酒香,深深地吐了一口酒氣。

“呵呵,二大爺他更是嫉妒,你不知道,他想當官都想瘋了,見不得別人比他好”

說著話,看著于麗還站在一邊伺候著,便說道:“你別看他在門口這兒風風語的,那是他巴結不上李學武急的,想當狗他還當不上呢,沒見他那兩個兒子急的啊”

于麗又給閆解放倒?jié)M了酒,道:“吃口肉,這是傻柱晚上回來燉的,我給你留的好的”

閆解成又吃了一口肉道:“在咱爸媽家啥時候敢這么吃肉,呵呵,就這伙食,說我給李學武當狗,呵呵,我還就是李學武的狗了”

于麗將酒杯遞給閆解成道:“別說胡話,什么狗不狗的,多難聽”

閆解成又喝了一杯,這口兒有點兒急了,但是心里舒坦,臉上起了紅霞,嘴上卻是沒停。

“你看那秦淮茹,給李學武家忙前忙后,又是做飯又是切菜的,晚上還去西院兒給填爐子,要說是當狗,秦淮茹先當?shù)?,可你看看秦淮茹現(xiàn)在”

于麗坐在了炕沿上,小聲地說道:“是哈,我聽說因為打架被撤崗了,不知怎么就又提干了,亂七八糟的,我也不懂”

閆解成拿起饅頭就開吃,嘴里還回答著于麗的話。

“什么打架啊,那是李學武給安排的機會,別人不知道,我就在保衛(wèi)科,我還不知道嗎?”

“保衛(wèi)股股長調去招待所了,原來的職工不服管教,這秦淮茹真敢抓住機會,帶著一幫車間的娘兒們就去了,這頓鬧啊,到最后說是撤崗了,但你現(xiàn)在看看,以工代干,成了股長了,還不明白這里面的事兒嗎?”

于麗訝然道:“怪不得剛才一大爺在門口兒說這個呢,二大爺還不敢反駁,這里面有情況啊”

說著話,于麗小聲地問道:“那你說二大爺說他聽見秦淮茹半夜在李學武房里的這件事兒?”

閆解成看了看窗外,然后小聲說道:“我看八九不離十,不然憑什么她秦淮茹上去啊,那可是干部啊,一步跨了好幾階”

見于麗羨慕的眼神,閆解成安慰道:“沒事兒,她干她的,咱們干咱們的,你在家跟著李學武好好干,我在軋鋼廠好好給他開車,咱們生活準能過得去”

于麗眼睛轉了轉,又給閆解成倒了一杯酒,道:“多喝點兒,這幾天累了吧”

“嗯嗯,不能多喝了,吃完我就得睡覺,明早還得早早起來給車加水呢,還得把車擦了,明天李學武要跟我們處一把手去打獵”

于麗見閆解成不喝了,便把酒杯和酒壺收了,手里干著活兒,嘴上問道:“不是說去實驗電臺的嘛”

閆解成邊吃饅頭邊吃菜,嘴里回道:“嗨,誰知道呢,車后備廂里還放著一把新買的獵槍呢,一百塊錢,說花就花出去了,眼睛都不眨一下,今天他可是沒少花錢”

于麗不解地問道:“不就是這些布和玩具嘛,還有槍?”

閆解成看了看于麗道:“不止呢,我跟你說你可別往外說去啊,李學武在外面可能養(yǎng)著女人呢”

“呀!這可不能胡說啊”

閆解成輕笑道:“胡說什么,在商場里買了一雙女人的皮鞋,小十塊錢,說包起來就包起來,眼睛都不眨一下,在東安市場又給買的書和兔子肉,讓我送到海子邊,明早去接他,不是養(yǎng)女人是什么”

于麗心神流轉,聽著閆解成講述著李學武在大商場里如何的瀟灑,如何地撒錢,羨慕得不行。

“這后院兒里養(yǎng)著個秦淮茹,外面還養(yǎng)著一個,他還沒成家呢”

閆解成不屑地說道:“沒成家怎么了,早先有能跟的娶個三妻四妾的不是常事兒嘛,就拿現(xiàn)在來說,家里兩個老婆的也不是稀罕事兒,別說養(yǎng)個寡婦和外室,就是有夫之婦的也愿意奔這樣的,這不稀奇”

還不稀奇呢,于麗總感覺閆解成在暗示自己什么,老是說干呀干什么的,現(xiàn)在又說有夫之婦,什么意思啊。

“你是他司機,這些事兒你看見了就當沒看見,可不能往出說去啊,今天可能就是考驗你呢”

閆解成將手里的饅頭都吃了,又把菜吃干凈了,這才說道:“你當我不知道嗎?打死我都不會往出說去,我把這些事兒都爛在肚子里,我就消消停停給他開車,他好了,咱們家就好了”

于麗摸了摸閆解成的腦袋說道:“行啊,你是越來越明事理了,我爺們兒越來越能了”

閆解成將外套脫了,打下了于麗的手道:“你趕緊收拾去吧,我得睡覺了,別打擾我,我明天真得早起呢”

于麗瞟了“避戰(zhàn)”的閆解成一眼,端著碗筷回倒座房收拾去了。

閆解成則是吃飽喝足躺下了。

這吃飽喝足的不一定就都得躺下,李學武現(xiàn)在就得站起來下炕收拾著。

許是力氣賣大了,婁姐罷工了,可這晚飯還沒吃呢。

李學武沒法兒,只能自己動手豐衣足食了。

依著婁姐的教導,笨手笨腳地把兔子收拾了,加了土豆和蘿卜,燉了一小鍋。

又拿出自己的絕活兒,燜飯的時候又蒸了一碗雞蛋羹。

等都端上炕桌以后,這才又投了毛巾給婁姐擦了臉和手,伺候著吃飯。

“該!看你以后還驢不驢了,把我累著了你就得自己做飯”

李學武給婁姐盛了米飯,又把羹匙順著婁姐的手插在雞蛋羹里。

“該出手時就出手,我認可自己做飯了,絕不虧待了婁姐你和我自己”

“呸!你就是牲口,不知道累”

“我愿意”

李學武挑了一勺雞蛋羹在碗里,又挑了一點兒咸菜湯,拌著飯吃。

也不知道李學武這是個什么吃法,婁曉娥給李學武夾了一塊兔子肉。

“嘗嘗你自己做的菜,好不好吃”

李學武夾起來嘗了嘗,道:“嗯~沒你做的好吃”

“油嘴滑舌的”

婁曉娥嘴上罵著李學武,心里卻是甜蜜的。

李學武邊啃著兔肉邊說道:“這個我沒法跟你犟,我是不是油嘴滑舌你知道”

“你怎么這么貧呢,好好吃飯”

李學武這邊是好好吃飯了,可有人的飯卻是吃不好了。

“你說說你,跟二大爺在那兒扯什么,倒把自己搭進去了,李學武即使沒在家也輪不到你給他出頭啊”

聽著婆婆的話,秦淮茹將飯碗撂下道:“咱不能端起飯碗吃飯,撂下筷子讓別人罵娘不是,李學武是不在,可您就知道他聽不見?閆解成那兩口子不會跟他學?”

賈張氏無奈地說道:“可你看現(xiàn)在人家都是怎么說你呢,都說這干部崗位來的不正呢”

秦淮茹看了看婆婆道:“我這崗位來的正不正您還不知道?您不會學著三大媽給自己兒媳婦潑臟水吧?要真是那樣兒明天我就辭了這崗位去”

賈張氏端著飯碗驚訝道:“你瘋了你,你不知道干部一個月多少工資啊,剛看見希望,辭了崗咱們家又得喝西北風了”

秦淮茹看著賈張氏問道:“那你說該怎么辦?我是能捂著別人的耳朵還是能堵著別人的嘴去,他們說什么我管得著嘛,反正每次去我都是帶著棒梗去的,我身正不怕影子斜”

賈張氏撇著嘴道:“嗯嗯嗯,我知道你身子正,誰敢說你我跟她拼命”

小當和槐花還小,聽不明白媽媽和奶奶說的什么意思,但是棒梗能聽得明白。

今天晚上棒梗在院子里玩的時候就見著了這兩場戲,知道院兒里鄰居沒說自己母親好話兒。

但是棒梗能確定的是每次自己跟媽媽去武叔家都是正常的,并沒有院里這些人說的那種事兒。

“我媽就是身子正,我跟我媽去武叔家都沒事兒,怎么到了他們口中就有事兒了”

賈張氏看了看秦淮茹,對著棒梗說道:“是是是,奶奶也說你媽身子正,他們都是嫉妒你媽,知道你媽要當干部了,掙更多錢了,他們都不是什么好人”

槐花看了看奶奶,又看了看媽媽,問道:“媽媽要掙更多錢了,那過年能穿新衣服嗎?”

賈張氏仔細想了想秦淮茹現(xiàn)在的工資,可不是嘛,相對于這好生活來說,閑碎語的算個什么。

“你媽現(xiàn)在三十七塊五的工資了,比以前多了十塊錢,今年咱們家能過一個好年了,你們三個每人一套新衣服,奶奶應了”

秦淮茹見婆婆不再說自己跟李學武的事兒便又將飯碗端起來繼續(xù)吃飯。

“雖說現(xiàn)在工資高了,但是能省還是要省著點兒”

賈張氏點頭道:“我知道,這不是要過年了嘛,讓孩子們樂呵樂呵,咱們就不用了,該怎么過日子還是怎么過”

秦淮茹現(xiàn)在是干部了,工資也漲了,這賈張氏跟秦淮茹說話也客氣了起來,不再像以前那樣陰陽怪氣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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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毒不食子

“李學武家這邊明天最后一天,以后就得咱們自己做晚飯了,我得在廠子里學習,回來的晚,您把晚飯做出來吧”

賈張氏笑著點頭道:“不用你管了,你到家就等著吃現(xiàn)成兒飯吧,我還沒七老八十呢,還能幫你干二十年”

秦淮茹見婆婆不耍錘,心情也好了,看了看婆婆穿的外套道:“趕明兒個兒我休息,咱們去趟供銷社,給孩子們扯些布料,也給您扯一塊兒,您也好幾年沒做新衣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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