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吉聽罷,半晌沒說話,可昆善和達魯卻知道大王這會兒心情非常不好,叫誰聽了都會不好受。
自己在戰(zhàn)場上為家國拼命廝殺,自己的妻兒卻被人如此羞辱對待,若她手里無兵,心不夠狠,會落得怎么樣一個結(jié)局。
要么她同孩子選擇隱姓埋名,而他辛辛苦苦打拼的基業(yè),盡落他人之手,要么回于王庭,為了孩子,于他人身下受辱。
呼延吉不敢再想,然后抬眼看向達魯,拍了拍他的肩:“好,做得好。”
昆善唯有嗟嘆,這些人敢這樣輕辱梁妃母子,無非就是以為大王身殞,無人給他孤兒寡母撐腰。
等君王回城后,這些人只怕一個也逃不了,到那個時候,死對他們來說都算是解脫和恩賜。
“達魯將軍,不瞞你說,只是我等如今入不了城,你看這事……”昆善說道。
達魯想了想,說道:“不如臣帶兵把城門破了,大王便可入城,若是梁妃問罪,由臣一人擔(dān)著。”
昆善聽說后,暗暗點了點頭,其實他也是這個意思,總不能叫大王真在野地里呆坐一夜,但他們這支兵馬又不能破城,否則讓大王和王妃更生嫌隙,加劇矛盾。
但由達魯出兵破城便可輕化這些問題。
然而卻聽大王說道:“不可,一來破城引得城中百姓恐慌,二來我若破城,置她于何地。”
一時間再度陷入僵滯。
呼延吉垂眼沉吟片刻,說道:“昆將軍?!?
“臣在?!?
“你帶兵在城外守望,達魯隨我前去城門?!?
“是?!边_魯同昆善齊聲應(yīng)下。
崔致遠同阿史勒正探脖眺望,先是聽見馬蹄聲,再就看見大王同達魯兩人縱馬到了城門下。
崔致遠擦了擦眼,朝著城下的呼延吉抱拳行禮:“大王,臣總算盼到你了,微臣就知道大王神勇無雙,絕不會喪命于區(qū)區(qū)山道,我王自有老天庇護,可享千秋萬歲之年?!?
阿史勒恨不得拍掌叫好,就這嘴皮子,活該是大王的近臣。
“崔大人,你快開城門,叫我同大王入城?!边_魯朝上叫喊。
崔致遠擺了擺手,朝下喊道:“梁妃殿下有令,不叫開城門,我也無法呀!”
達魯偷覷了一眼身側(cè)的君王。
呼延吉抬手向下招了招,崔致遠面色一白,難道大王叫我跳下去?
正想著,就聽呼延吉說道:“放條索子下來?!?
崔致遠反應(yīng)過來,欣喜道:“是了,梁妃殿下只說不讓開城門,可沒說不讓放繩索?!?
于是眾人呼啦啦忙顛顛去找繩索,找到后,將一端套在城頭的石柱上,用力拋下。
呼延吉牽過繩索,拽了拽,連云梯也不用,就這么拉住索子,雙腿蓄力一蹬,如同鷂鷹掠壁,攀上墻面,大幅度的擺動中沿著高聳的墻面攀爬向上,動作矯健迅捷,不過幾息的工夫,在人們驚詫的目光中,轉(zhuǎn)瞬落到了墻頭。
接著,達魯也牽住索子,跟著上了城墻。
眾人俱伏地叩拜:“恭迎大王還朝?!?
呼延吉擺了擺手:“都起身?!辈⒉欢啵诹税⑹防蘸瓦_魯幾句,讓崔致遠隨在身側(cè),備上馬車往王庭行去。
一路上呼延吉又讓崔致遠把京都上上下下的近況細說一遍。
崔致遠口才好,說得更細更多,于是呼延吉把江念回城后所發(fā)生的事情了解的清清楚楚。
車馬遽然停下,原是到了王庭前,崔致遠掀開車簾,王庭親衛(wèi)提著燈,向里一照,震在當(dāng)場說不出話來,一排親衛(wèi)跪迎不迭。
車馬徑直入了王庭,走上甬道,一路暢通直入內(nèi)廷。
……
江念回了西殿,秋月為她寬衣,換了一身細軟的荷色長衫,又往她臉上望了望,心道,怎么出去一趟回來有些不一樣了,至于哪里不一樣,一時又說不出來。
“朔兒有沒有醒來?”江念問道。
“醒來了一會兒,見不著你,哭了一陣,婢子抱了半晌才不哭了,又叫乳母哺喂,終是睡著了?!?
江念“嗯”了一聲:“你去歇息罷?!?
秋月應(yīng)下,退到隔間內(nèi)。
江念走到矮幾邊,提起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茶,端起,然而那手卻在輕輕顫抖,將杯中的殘茶飲盡,這才行到榻邊,踢鞋上榻,依到孩子的身側(cè)躺下,似是覺察到熟悉的氣息,小兒往江念懷里擠了擠。
江念將孩子環(huán)在懷里,輕輕撫拍,溫聲道:“朔兒,你父王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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