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身體抵不住那股強大的吸力,任她怎么拼命掙扎,都擺脫不了,緊緊地把她往漩渦中心吸去,于是扯開嗓子叫喊。
“吉兒,救我!”
“阿姐!”
那熟悉的腔音聽著有些慌,然而也就是這一聲“阿姐”,江念猛得睜眼,眼前站著的正是呼延吉,他環(huán)她在懷,低下的眸光滿是擔憂。
“剛才怎么回事?”江念仍惴惴不平。
呼延吉一手撫上她的臉,盯著她看了看,確認她無事,才說道:“你累著了,剛才趴在池沿上睡了過去,嘴里嘟嘟囔囔不知說著什么?!?
不過那句“吉兒,救我!”呼延吉聽得清清楚楚。
“是不是夢魘了?”呼延吉又問。
江念看了一眼沐室,平平靜靜,水面絲霧裊裊,沒有漩渦,再正常不過,可剛才的那個感覺……一股強大的吸力將她扯入漩渦中心,擺脫不了……
江念穩(wěn)住心神,告訴自己,這只是一個夢境,一個有些無力的夢境而己,呼延吉就在她身邊,她不是一個人,這就夠了。
呼延吉見她仍是一聲不語,面色有些難看,說道:“我抱你回寢屋?”
江念點了點頭。
呼延吉抱著江念從水里起身,連自身的水也不拭,直接套上大衫,系上帶,再用大巾把江念裹住,打橫抱在懷里,走回了寢屋,將她放到帳里。
夜里,兩人躺在榻上,江念老老實實地偎在呼延吉懷里,以前睡至半夜,她覺著熱,就從他懷里掙開,扯著薄衾滾到里側,呼呼香睡。
興是那個夢魘的作用,這會兒再熱,她也不愿意離開他的懷,貼著他。
……
次日,江念醒來,睜開眼,發(fā)現呼延吉仍睡在她的身側,這個時候他應去前廷了,怎么還睡著?
“大王怎么不去前廷?”
呼延吉未睜眼,實是醒著,喃喃道:“我陪陪你。”
江念怔了怔,想是昨夜她來了那么一出,叫他擔憂。
“妾身無事,昨兒就是困乏了又淌在水里,便夢著些奇奇怪怪的東西,王莫要為了妾身耽誤政事。”
呼延吉睜開眼,問了句:“真沒事么?”
江念笑道:“你也忒緊張了,今日阿史家的苓姑要來,我心里可歡喜,有她陪著,我得在京都好好游轉?!?
說著從榻上坐起,叫宮婢們進來,又去推呼延吉:“快起來,別睡了,你再不去早朝,明兒我就成了禍水,那些人背后指不定怎么罵哩。”
呼延吉笑著搖了搖頭,快速起身,在宮婢們的伺候下理裝畢,又同江念說了幾句,往前廷去。
“主子,今日穿這身雀藍的常服?”秋月指向宮婢們手里的托盤,上面疊放著不同款式的衣裳,有銀紅的、鵝黃的、翠綠的……無不精美。
江念點頭道:“就你說的這件?!?
秋月一揮手,撤下其他的托盤,只留下那件雀藍的衣裳。
宮婢們開始給江念更衣。
只見女人里面一件素色單衣,外套一件月白中長交領軟絹衫,衣領以織錦緣邊,繡有花鳥紋路,再在外面套一件廣袖煙色掐腰外衫,袖口處鴉色緣邊。
腰系一條嵌珍珠鈿玉帶。
江念身形長挑,在梁國女子中不算矮小,同夷越女子比起來,也不差什么,這鈿玉帶一束更顯腰肢裊娜,如柳輕盈,行動間,花貌娉婷,云月一般。
秋月開始給江念束發(fā)。
不用過于繁瑣,將濃密的黑發(fā)分成兩股,其中一股成六綹,每綹纏繞簪珍珠,螺旋纏繞成髻,余發(fā)攏在一起繞著小髻順時針扭成蝸殼狀,最后包在一起,中心插孔雀羽狀發(fā)簪。
女人前額光潔飽滿,一頭黑發(fā),襯得那臉越發(fā)白凈豐秀。
……
王庭大門前緩緩駛來一輛香車,車馬歇下,車夫報了家名,親衛(wèi)查探一番,讓馬車徑入王庭。
親衛(wèi)們得了上面的交代,若是阿史家的女眷,不必趨身下車,可直驅王庭。
阿史苓掀開車簾,往外望去,王庭她還未曾來過,新奇之下少不了一番觀看。
正在這時,一隊銀甲衛(wèi)從馬車前齊整走過,阿史苓便在那隊親衛(wèi)身上來來回回看了好一回,然后收回目光,又行了一會兒,七轉八繞的,馬車終于停了下來。
“主子,到了?!毖绢^珍珠說道,然后攙扶自家主人下了馬車。
阿史苓抬起頭,只見眼前是一灰白的大拱門,拱門后分別立著兩根棱紋石柱。
心道,這就是西殿了。
她來之時,阿兄一再交代,萬要把梁妃陪侍好了,千萬不可同在自家一般由著性子,想說什么就說什么,一切以梁妃為先,看她的臉色和眼色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