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年連兀良慈都不能幸免,又何況江念。
“況且……”江念想了想還是止住了,覺得她現(xiàn)在未被立妃,同呼延吉都不算夫妻,說這些話太早了。
婚都沒成,就開始談孩子,聽起來有些可笑。
呼延吉不打算放過,追問道:“況且什么?”
“沒什么。”她已決定同他一起,就陪他到底,至于孩子,是她沒有,不是他沒有,她做不了母親,他仍可以做父親。
呼延吉沉了一口氣:“你不說,我來說,你擔(dān)心你我結(jié)合后,生出的孩子被人瞧不起,被人嘲笑看輕,是也不是?”
江念眼眶微微發(fā)紅。
“阿姐,你放心,不會的,我向你保證?!?
“怎么保證?”
呼延吉將人攬入懷里:“你說的對,現(xiàn)在不該談這些,往后放一放,我需要時間,時機(jī)還未到……”
此時的江念,并沒有讀懂呼延吉話里的意思。
高氏松了口,前朝的大臣們也只象征性地反對了兩句,畢竟君王立梁女為妃,并不是立大妃,若是冊封梁女為大妃,那前朝后宮有得鬧。
江念封妃的日子定下了,封妃儀式由內(nèi)侍司負(fù)責(zé)。
這日,王庭正殿,設(shè)香案,擺皇權(quán)節(jié)杖,由大宮監(jiān)丹增宣讀冊封詔書。
江念在秋月和木雅等宮婢的伺候下,盛妝裝扮,按夷越等級規(guī)制著妃服,跪聽宣讀,再向君王行叩拜,最后內(nèi)侍司以“梁”字為號,記錄入牒。
歷來夷越王之妃多半由其姓氏,或是一些祥瑞詞匯取號,譬如前夷越王呼延成的朵氏妃,肖氏妃,大妃兀良氏,江念的這個號是圣太后高氏賜予,好似提醒所有人包括江念自己,她的不同,她是梁人。
朵氏在一邊看著,有一瞬間的恍惚,恍惚跪在那里的是她,回過神,她仍站在原地,只覺得悲涼。
而一邊的朵妲兒面上很是輕松,先看了一眼跪聽的江念,又抬眼看向上首的呼延吉。
對夷越人來說,今日有些特別,他們的君王在今日終于立妃了,更特別的是此女是梁國人。
雖說不是冊封大妃,也讓民間好一番熱鬧慶賀。
王室更是下令,舉辦燈會,各地州府在這日于街市,設(shè)流水席三日,坊市張燈結(jié)彩,人聲喧騰。
歷來君王只有在立大妃之時才會有此等慶賀,如今立一梁女子為妃,居然也這般大的架勢。
內(nèi)廷先有梁妃,這讓未來的大妃如何做想,那威信只怕在這位梁妃前還稍遜一籌。
不過這也是民間百姓茶余飯后的閑談,就像他們談起國家大事,總是津津樂道,好似沒人比他們更懂。
呼延吉終是等到了這一日,他娶到了她,她成為了他的妻。
江念一回正殿,一刻也等不得,讓宮人替她卸下繁重的頭飾,這些頭飾好看是好看,就是太過沉重,剛簪上那會兒,還能忍,等封妃儀式完成,整個頸脖異常僵澀,再不卸下,她那脖子怕是會斷。
待卸去頭飾,拆除發(fā)辮,換下繁瑣的妃服,才算喘過氣來。
“主子,我讓他們上些膳食罷,直到現(xiàn)在你都沒怎么吃過?!鼻镌抡f道。
江念點了點頭。
不一會兒大膳房擺上可口的菜饌。
正巧呼延吉從外走來,見了這一桌飯菜也餓了,便跟著吃了一些,用飯時,兩人都不怎么說話。
用罷飯,宮人們將桌面撤去,呼延吉坐在那里,自顧自取過一玉色的胖肚壺,那里面裝著用冰湃過的花茶,他將壺里的花茶倒入面前的兩個半透明琉璃盞中。
那冰冰的花茶一入到青色的琉璃盞內(nèi),便起了一層水霧,好似剔透的杯壁附著一層朦朧的顆粒。
他將其中一盞推至對面:“嘗嘗?!?
江念端起流光清淺的花茶,輕輕抿了一口便放下。
“不喜歡?”呼延吉問道。
江念臉上有些發(fā)紅,搖頭說道:“我不慣喝花茶。”
呼延吉沒多想,知道她每每飯后,會習(xí)慣喝一杯清茶,便重新燃了小爐,煮水,待水沸后,沏了清茶給她。
封妃后,她便是他的妻,好像變了,又好像沒變什么,她也說不出這種感覺。
呼延吉看起來很平靜的模樣,低斂著眼皮,用火箸輕輕挑著爐里的銀炭。
兩人閑談的語就像那幾?;鹦亲樱此屏攘?,卻是炭火般的灼人。
平時二人相處的自在隨性,也會有戲鬧的親密,卻沒走到這一步,真當(dāng)變成另一種更為親密的關(guān)系時,都有些無措,一個低眉捧熱茶,一個斂目挑銀炭。
一個如水,一個似火,一經(jīng)相融便是熱騰騰的乳白水汽,昏黃的燭火下,二人變得少,各自思量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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