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克進入室內(nèi)后,依舊沒有開燈,他只拿了張椅子坐在了貍子旁邊,伸手往他嘴里塞了根香煙,并幫他點燃。
貍子大口吸允,整個人的雙眸恢復(fù)了一絲神采。
“我關(guān)你一天,你恨我;我關(guān)你三天,你想殺我;可我要關(guān)你半年,還給你飯吃,你就會感激我?!痹艘颤c了根煙,聲音沉穩(wěn)的說道:“這人吶,此一時彼一時吧?!?
貍子低著頭,沒有回話。
“你死不死,對于我和吳文勝來說都是無關(guān)緊要的?!痹隧樖謴椓藦棢熁遥骸按蠹揖穸季o繃著,都不好受,還是讓事情盡快結(jié)束吧?!?
“你……你想知道什么?”
“為什么殺嚴康?”袁克扭頭問道。
貍子沉默半晌:“有人想往死里整吳文勝?!?
“是誰想整他?”袁克又問。
貍子手掌顫抖的掐著煙頭,聲音沙啞的回道:“幾個月前,梟兒帶我們從江州返回后,就開始準(zhǔn)備針對吳文勝。大致方向是讓他在警方那里上線,引起上層關(guān)注。”
“所以,吳耀的死不是你們事先計劃好的?”
“那小子是個傻b?!必傋虞p聲回應(yīng)道:“我們放給大君貨,原本只是想跟他們的販槍團隊搭上關(guān)系,然后找機會把事兒捅開??晌覀儧]想到大君能不給貨款,更沒想到吳耀像神經(jīng)病一樣,敢當(dāng)眾打梟兒嘴巴子……那他作死,我們就讓他死唄?!?
“嗯,合情合理,你繼續(xù)說?!?
“吳耀死了之后,案件就只上升到貨款糾紛,而無意中鬧出人命的程度。這達不到我們的先期目標(biāo),所以梟兒才動嚴康,讓吳家販槍的事兒徹底漏在警方那里?!必傋尤拥魺燁^,垂首敘述著。
“那也就是說,想搞吳文勝的人,在松江是很有地位的?”袁克問。
“我不知道他是誰?!必傋訐u頭。
袁克皺眉望著他,沒有接話。
“我真不知道背后的人是誰?!必傋恿⒓绰曇艏逼鹊慕忉屩骸斑@么多年,我們跟著梟兒,只負責(zé)辦事兒和分錢,至于活兒是給誰干的,幕后老板是啥情況,我們都是不問的。因為沒有人能替代梟兒的位置,你知道多了,不但啥用沒有,反而還可能給自己添麻煩。”
“你整天跟他在一塊,能一點線索都不知道嗎?”袁克反問。
“這倒沒有,線索我知道一點?!必傋犹ь^看向袁克:“梟兒提過兩件事兒?!?
“哪兩件事兒?”
“他跟我們說過,這次活兒結(jié)束之后,我們可能就不離開松江了,往后會在這里有點自己的買賣。”貍子皺眉回憶道:“其次是,他有一回在屋里打電話,我聽他聊過吳文勝,大概意思好像是,梟兒問電話里的那個人,是不是吳文勝還要運作連任首席議員……我們啥時候動手之類的……?!?
袁克聽到這話一愣:“你確定嗎?”
“確定。”貍子點頭。
袁克斟酌半晌又問:“這個梟哥全名叫什么?”
“叫葉子梟,但你別想了,你查不到他?!必傋訐u頭回應(yīng)道:“他沒身份?!?
“……那你覺得葉子梟他們現(xiàn)在會在哪兒?”
“我們剛進松江的時候,有一個人過來接了我們,大概能有四十二三歲,禿頂,一米七左右的身高。哦,他左手有殘疾,五根手指伸不開。”貍子如實回應(yīng)道:“我知道的就這么多了?!?
袁克低頭掏出煙盒:“再見到這個人,你能認出來嗎?”
“能。”貍子點頭。
袁克將煙盒和打火機放在了貍子面前,起身喊道:“來,給他弄點吃的,讓他睡一會,誰也別來打擾?!?
說完,袁克大步流星的就奔著門外走去。
“等……等一下?!必傋雍傲艘宦?。
袁克愣住回頭。
貍子雙眼猩紅,表情不安且忐忑的看著他,沉默半晌后問道:“我……我還能活嗎?”
三天,也就三天的時間,曾經(jīng)數(shù)次想過自殺的悍匪,在這一刻脆弱的跟普通人沒有任何區(qū)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