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性今日就一次性問個清楚明白。
“大哥你……難道真的沒有私心嗎?”
夜澈卻聽懂了他的意思。
“私心嘛,當然有?!彼秤拜p顫,可以看出他在笑,“找點事給你做,你就不會整日盯著你不該妄想的人,不是嗎?”
夜湛愣了一下,溫潤白皙的俊顏瞬間漲紅。
“我哪有……”他想反駁,卻又有一種此地?zé)o銀三百兩的羞憤感。
“而且,誰說我只有兵權(quán)?”
夜澈留下了這一句,帶著莫名其妙的自傲,大步朝浮塵軒走去。
他如今,也是有家室的人了。
然而,夜澈在浮塵軒喝干了三壺茶,他的“家室”還沒出現(xiàn)。
“逐風(fēng),折雨可有消息?”
逐風(fēng)憋著笑,“暫時沒有?!?
心里暗忖,主子也真是,想王妃就想王妃,問什么折雨?
夜澈臉色更沉了,“沒有你不知道去問?她帶了多少人,都什么時候了還沒回來,你不覺得奇怪?”
一連串的問號將逐風(fēng)砸懵了。
驚雷垂下眼,揚起嘴角努力崩成直線。
逐風(fēng),“……屬下立刻去找人。”
他決定,要親自去找人,離這個瘋子遠點。
孰料,剛打開門,就迎面瞧見王妃蓮步款款而來,衣裙上似乎還沾了血跡。
逐風(fēng)當即嚇了一跳,“王妃受傷了?”
此一出,身側(cè)一道黑影掠過。
原本在身后正襟危坐的身影幾乎頃刻間出現(xiàn)在桃夭跟前,“哪兒受傷了?”
夜澈眸色沉斂,直勾勾盯著她裙上的血跡。
桃夭知他誤會了,連忙道,“是蕭時凜的血。”
聽到這個名字,夜澈皺起眉頭,“他膽敢攔你的車駕?”
以桃夭對蕭時凜的厭惡,他半點兒也不擔心兩人會有什么曖昧牽扯。
桃夭笑了笑,“算是吧?!?
示意折雨將一路的事告訴他,桃夭提著裙擺急匆匆從他身邊走過,“我先去換洗?!?
此刻,她迫不及待想把身上屬于蕭時凜的血和氣味清除。
沐浴出來,桃夭趿著履,一頭潮濕的青絲披散在肩膀,整個人透著一股大仇得報的閑暇舒爽。
抬起眼簾,才發(fā)現(xiàn)夜澈已經(jīng)半倚在榻上等著她,手里還握著一卷資治通鑒,漫不經(jīng)心抬起眼。
“這么開心?”
觸及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眸,桃夭心尖輕顫。
他怎么一副等了好久的樣子?
不是特意等著她吧?
她避開他的注視,“折雨都告訴你了吧,你難道不覺得我……心狠手辣?”
話落,她坐到妝匣前,強裝鎮(zhèn)定拿起梳子。
身后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男人俊美如儔的面容出現(xiàn)在銅鏡里。
修長的手接過她掌心的木梳,籠罩她的,還有男人身上淡淡的長寧香。
“夜閻羅的妻子心狠手辣,不正常嗎?”
梳齒落在發(fā)間,不輕不重漫過青絲,混雜著他的聲線,有一種歲月源遠流長的味道。
桃夭笑了笑,“這話好像也沒毛病?!?
從前,她不敢奢求過這一生能有什么好日子過,只想著如何在洛家人的陰謀詭計中活下去,不讓自己再次陷入前世的囹圄之中。
今日,親眼看著蕭時凜五指齊斷,自此仕途盡毀,再無復(fù)起可能,她的心除了痛快之外,竟然還有空虛感隱隱浮動。
她知道,她的下一個目標就是洛紫曇。
可之后呢?
她的人生除了復(fù)仇后與父皇相認,似乎再無執(zhí)念了。
可是剛剛,看到半躺在榻上等著她回來的男人,她竟又生出一種歸家的感覺。
“為夫很好看?”
直到夜澈俯身在她的耳際輕問,她才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盯著銅鏡出神了許久。
柔軟的身體抵上了男人硬實的胸膛。
她猝不及防轉(zhuǎn)頭,紅唇擦到他的耳廓。
咫尺間,他的呼吸拂過她的脖頸間,那么淺,卻又那么滾燙。
臉頰燥熱,桃夭避開他灼熱的身軀,推開他執(zhí)梳的手站起身,話鋒一轉(zhuǎn)。
“王爺不是說,要告訴我先承王的事兒,如今,可能說了?”
夜澈看著她蓄意躲避的窘迫,也沒想逼她。
剛剛他才從折雨口中聽說了今晚的一切,也得知,她竟然才是真正的柔貞公主。
可他心里卻沒有慶幸,只有濃濃的心酸。
明明是天之驕女,本該享盡榮華,卻偏偏流落在外,在阮玉竹的苛待下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長大。
初見她時,他就知道,像她這般不受母親待見的女兒,在后宅里想要安然成長,定要受盡委屈。
因為,這種感覺他比誰都深有體會。
夜澈牽著她走向床榻,慢聲道,“明賢妃,皇上還有我父王,是在一次微服私訪時不打不相識的。”
“父王我自認還是有幾分了解的,他是一個克己復(fù)禮之人,當初雖是為了平息京都之亂才娶了母妃,但以他的性格,也絕不容許自己三心二意?!?
“所以我覺得,即便父王與明賢妃曾經(jīng)有舊,他既然決定娶妻,也就絕對不會為了舊情背叛母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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