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濘的山路上,干枯的樹干底,一個渾身是血的女人靠在青石板上,她的半邊身子已經(jīng)完全碎裂,像是一個被重物碾碎的花瓶。
大片的血水與肉塊,被山上流淌下的水流,不斷從身上沖刷而去。
混合著泥沙的血水,滾滾向下而去,她艱難地掬起一捧,沾潤干裂的嘴唇,但卻挽救不了那慘白的顏色。
血水倒映著這女人的面容,一雙原本知性幽然的眼眸里,死亡的瞳孔正在放大,氣息不斷低微,即將化作深山老林中的一具無名女尸。
她的視線慢慢垂在了山底,眼中滿是不甘與無力,但更多是難以說的憤恨。
“我…就不該選他……”
女人的身體徹底僵硬,她的臉還在遙遙地望著山底的某個地方,憤恨在死亡的那一刻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最后的嘆息。
一部手機在掌心慢慢脫落,砸在了血水之中,順著它們離手,滾落山林。
而就在這女人死亡的當刻,一縷灰色的風就刮在了眼前,緊接著化作一個黑衣長發(fā)的人影。
那人影修長高挑,皮膚蒼白,灰色雙瞳彌漫著深邃而漠然的情緒,蔓長至地的長發(fā),更為其增添了一種神秘的氣質(zhì)。
暴雨在厄運事件后已經(jīng)停了,但烏云還未走,風也未停,深山老林中的狂風更加肆虐。
然而,這狂風卻像是根本無法撼動這個神秘的男人,他巋然不動地俯視著眼前這具剛剛死去,還沒涼透的尸體。
依據(jù)季禮的記憶,他腦海中閃過了兩個字——靳希!
靳希死了,這個號稱智商全分店最高的店員,皮囊任務(wù)最后力挽狂瀾的女人,卻只參加了那么一次任務(wù),就死在了第十監(jiān)管。
她明明在幾分鐘前,還底氣十足地撥通了季禮的電話,但幾分鐘后,季禮到了之后,她卻在短短的時間內(nèi)化作一具尸體。
狂風肆虐,以至她本就半身碎裂的尸體,已經(jīng)被吹走了大半,成了徹徹底底的殘尸。
靳希,這個曾經(jīng)完美如瓷器的女人,沒有給她繼續(xù)成長與發(fā)揮的機會了,最終飄零破碎。
季禮……
或是灰色靈魂,靳希對他而并不入眼,只是一具無用的尸體。
他沉默著看著靳希的尸體,慢慢蹲下了身,注視著那雙空洞的死眼。
他的目光也順著靳希的目光,自山中部位,看向了山底。
在那里,坐落著一個工廠,區(qū)區(qū)四間廠房、坍塌的院墻、一輪布滿灰塵的水井、幾個在其中閃爍的黑影……
……
“念姐……在哪呢?它在哪呢?”
洪福不是一個胖子,哪怕以他的性格來看,肥胖的體型更適合他,但他的確是一個“苗條”的人。
而這個苗條的人,現(xiàn)在從背影看去,卻有著一個十分臃腫的影子。
那是因為,常念正趴在他的背部,兩個人的身影融在了一起。
常念的下半身,兩條腿不知在何時已經(jīng)完全消失,不是被砍斷,而是消失,只剩下兩條光禿禿的褲腿在風中搖晃。
之所以說是消失,是因為在缺口處并無傷痕也無鮮血,如果能透過褲腿看去,腿部的截面異常平整,且表面光滑,像是從未受過創(chuàng)傷般。
但她的的確確沒了雙腿,就仿佛是被某只鬼,抹除了她的腿部一樣。
而將視角拉到正面,則能夠看見洪福也同樣有了殘缺之處。
他的兩只眼睛完全長死了……
眼皮與眼瞼中間根本不存在縫隙,那自然就沒辦法去睜開,也自然就將陷入一片光明。
這種讓眼睛消失的狀況,與讓雙腿消失的狀態(tài),極為類似。
這兩個人,一個失去了眼睛,一個失去了雙腿,前者沒了視物能力,后者丟了行動能力,但將二人化作一,卻能勉強達到某些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