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貴良離開操場之后,邊關月又拒絕了幾個女生的邀請。
她獨自繞著操場轉圈,p3不知何時戴上,耳塞里傳來孫燕姿的《天空》。
“我的天空,為何掛滿濕的淚。”
“我的天空,為何總灰的臉?!?
“飄流在世界的另一邊,任寂寞侵犯一遍一遍……”
操場東邊,同學們在打乒乓。
操場西邊,同學們在打籃球。
操場中央是足球場,一些同學正在踢足球。
還有不少女生聚集聊天,成群面帶微笑,不知究竟在說什么趣事。
這些,仿佛都跟邊關月無關。
她像是從這個世界被抽離出來,上下左右,空空蕩蕩。
只剩一首歌、一個人。
……
轉眼間,陳貴良已重生一個星期。
除了漸漸跟邊關月拉近關系,其余時間都在熟悉高中課本。
英語和數學最讓他頭疼!
必須回家拿高一、高二教材,一個章節(jié)一個章節(jié)的慢慢補。
《萌芽》雜志社那邊,應該已經收到他的稿件。但文章有沒有被人讀到,這個就很難說了。畢竟40多萬份投稿,夠主辦方審讀一個多月。
星期五,上午放學。
邊關月主動開口:“昨天的地理練習卷,你做完了嗎?”
“做完了。”陳貴良道。
邊關月說:“我有一道大題不會,能不能借你的看一下?”
“給?!标愘F良從課桌抽屜拿出卷子。
邊關月接過練習卷,對折之后放進自己書包。
鄭鋒獻殷勤道:“我的卷子也做完了?!?
邊關月只當沒聽見,拎著書包就往外走。
鄭鋒連忙追上。
兩人一前一后,走到公交車站等待。
有許多走讀生都在等車。
片刻之后,公交車還沒停穩(wěn),鄭鋒就不要命的往里擠。
他費盡全力沖在前面,很快發(fā)現有挨著的空座,三兩步跑過去一屁股坐下,又用書包把旁邊座位給占住。
“邊關月,這里有空位!”鄭鋒邀功大喊。
邊關月皺了皺眉頭,她不喜歡別人這樣做,寧愿全程站著也不想欠人情。
但如果拒絕,又似乎不把鄭鋒當朋友。
是的,她雖然對鄭鋒態(tài)度冷淡,但已經把鄭鋒視為朋友。
陳貴良和王思雨,也是她的朋友。
邊關月走過去坐下,由于挨得太近,鄭鋒反而緊張局促。他生怕冒犯到女神,屁股往旁邊挪了挪,衣服都不敢跟邊關月碰到。
鄭鋒感覺時間過得好快,轉眼就到了邊關月下車的地方。
他也跟著下車,打算步行一站回家。
鄭鋒癡癡站在馬路邊,目送邊關月走進小巷子。
這里屬于老城區(qū)。
嚴格意義上的后街,還完整保留著晚清民國建筑,政府有計劃改造成旅游景點。
邊關月的住處,屬于廣義上的后街,全是那種老舊職工樓。
左鄰右舍,都很熟悉,沒有秘密可。
鄭鋒旁敲側擊跟長輩打聽過,他知道邊關月的外公外婆,都是退休的棉紡廠老職工。
邊關月有個舅舅,目前在市里做公務員,帶著老婆孩子搬到市區(qū)安家。
而邊關月的媽媽,離婚之后改嫁到了鵬城。
至于邊關月的父親,鄭鋒暫時沒打聽到確切消息。
見邊關月消失在轉角處,鄭鋒連忙又追上去,直至看著女神進樓,他才折身往自己家走。
邊關月住六樓。
發(fā)現樓道里沒有旁人,平時孤高清冷的邊關月,仿佛一下子變得活潑起來。
她爬樓梯時腳步輕快,嘴里還哼著歌兒,有時候一步能邁兩三階。
收起鑰匙,推門而入。
外公正在廚房炒菜。
外婆則在陽臺拾掇花草,聽到開門聲說:“關關回來啦!”
“回來了?!?
邊關月臉上綻放出燦爛笑容,跟在外面就像完全不同的兩個人。
她把書包扔沙發(fā)上,走到電視旁邊面對墻壁。
墻上貼著舊報紙,報紙上有許多腳印。
邊關月猛然抬起左腿,一腳踩在墻面報紙上,然后半個身體往前壓。
她一邊壓腿,一邊調整氣息。
準備片刻,邊關月唱起了川劇《紅梅記》:
“紅梅枝頭春意鬧,偏遇君子立畫橋?!?
“折一枝清香贈年少,莫負了芳心暗寄到今朝?!?
“風過處,衣袂飄飄。怎禁得心兒跳、魂兒搖……”
唱戲的時候,邊關月的氣質完全變了。
尤其是那眼神,可謂勾魂奪魄。
傳統(tǒng)戲曲演員要練五法,分別是手、眼、身、法、步。
一嗔一怒,一悲一喜,只憑眼神就能清晰表達。
她如果在學校使用這種眼神,能把全班男生都勾得魂不守舍。
外婆從陽臺回客廳,坐在沙發(fā)看外孫女唱戲。她滿臉皺紋都舒展開來,無聲笑得合不攏嘴。
不多時,邊關月又換了一條腿。
門外忽地傳來開鎖聲,繼而房門被人推開。
邊關月還以為舅舅從市里回來了,扭頭一看瞬間變得表情冰冷:“你來干什么?”
來者卻是她的母親,早已改嫁到鵬城的關筱琳。
關筱琳手里提著大包小包的禮盒,見到女兒立即熱情笑道:“聽你舅媽說轉校了,我專門回來看看。怎么不繼續(xù)在蓉城讀書?那里的條件多好啊,你回縣城能學到什么?”
邊關月一不發(fā)回臥室,“嘭”的一聲把門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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