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嘯的寒風(fēng)不知何時停了下來。
鉛灰色的天空又落下了雪來。
初時細(xì)細(xì)碎碎稀稀疏疏,但半個時辰之后,卻已成了漫天飄飛的鵝毛大雪。
悅來客棧的這場戰(zhàn)斗在蕭包子的一劍之下就已結(jié)束。
所有人又在她的一個滾字之下跑得一干二凈。
連他們同伴或者好友的尸體也不顧。
所謂的江湖好漢,混吃混喝可以,但沒有人會和自己的命過不去。
就連常白書也不例外。
常白書沒有再問,也不敢再問。
他比任何人都滾得快。
他們都滾了。
留下了悅來客棧這后院的一片狼藉。
銀如命沒有對李辰安等人說一聲謝謝。
她指揮著小二們在搬運那些尸體,也在打掃著這處戰(zhàn)場。
小琴已從入定中醒來。
睜開眼的時候看見的是坐在他對面的小武的那雙干凈的臉和干凈的眼。
沒有刀槍劍戟之聲。
也沒有嘶吼吶喊之聲。
他移開了視線,才驚詫的發(fā)現(xiàn)戰(zhàn)斗已經(jīng)結(jié)束,敵人一個不見。
小武看著小琴笑了起來。
他在雪地上寫道:“跟我來?!?
“你的傷需要治療?!?
小武正要起身,卻忽的被小琴給拽住。
小琴也在雪地上寫道:“我不能去,我要守著這口棺材。”
小武愕然片刻,想了想,又寫道:“那就帶上這口棺材?!?
……
……
大雪天的黃昏總是會來的更早一些。
這才申時,天光已暗淡,客棧外的大紅燈籠已亮了起來。
客房里的燈籠也已點燃。
若是從天上向下望去,整個周莊燈火最為璀璨的地方并不是周莊的集鎮(zhèn),而是在距離這處集鎮(zhèn)外兩里地的周園。
周園很大。
周園里不僅僅是下人很多,護(hù)院的高手也很多。
再加之明兒個就是周大善人的六十大壽,遠(yuǎn)道而來的有著顯赫江湖地位的那些俠客們,受周大善人的重視,也都住在周園。
當(dāng)然,他們都住在周園的外院。
最核心的內(nèi)院,除非受到周大善人的邀請,否則無人能夠進(jìn)去。
這里的防守極為嚴(yán)密。
就在內(nèi)院后花園的一處精美樓閣里。
周大善人端著茶盞眉間緊蹙,臉色很是陰沉。
“魏長河居然不是她一劍之?dāng)??……半步大宗師……這江湖中什么時候又多了一個半步大宗師?”
常白書拱手:“用的是道劍……而今天下,只有晚溪齋修習(xí)的才是道劍!”
周大善人一捋長須,問道:“你的意思是,晚溪齋也是桃花島這個隱門所扶持的?”
“這……老夫認(rèn)為不無可能!”
“另外那兩個使刀的少年也很是厲害,他們的刀法分明就是牧山刀的刀法……江湖這近百年里,在咱們寧國,松山劍院、牧山刀、晚溪齋被譽為江湖最厲害的三大門派?!?
“如果桃花島真的就是隱門,如果牧山刀和晚溪齋本就是桃花島的外門,那么他們厲害也就不奇怪?!?
周大善人呷了一口茶,極為疑惑的說道:“可江湖這百年來,從未曾聽過再有隱門出世……百年前蜀山論劍之約并沒有到期……”
常白書擺了擺手,“他們并沒有違背那個約定!”
“晚溪齋和牧山刀,本就是江湖中的門派,他們的弟子出山行走江湖,這沒有壞了那規(guī)矩?!?
“老夫倒是以為,那個背后的桃花島并不是太重要,畢竟真正的隱門距離我們很遠(yuǎn)。反倒是現(xiàn)在晚溪齋和牧山刀的人站在了小琴的身邊……”
常白書看向了周大善人,俯過身子,低聲說道:“明兒個,他們定會前來給你拜壽!”
“人多固然有人多的好,但咱們身邊能擋住他們的高手卻一個沒有!”
周大善人放下了茶盞。
從一旁的棋甕中抓出了一把棋子。
他取了一枚放在茶桌上,說道:
“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