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現(xiàn)在……
那該死的一百兩銀子!
沈繼業(yè)恨??!
恨的咬牙切齒!
看著他爹,他的眼里仿佛都冒出了火來。
沈千山又咳出了一灘血。
他取了一張已經漆黑的手帕擦了擦嘴,他并不知道他的兒子在等他死,在等著賣這處宅子。
但他知道他這兒子心里肯定會埋怨他。
他有氣無力的又說道:
“你肯定是會怪爹的?!?
“若是沒有退掉你姐姐的那樁婚事……咱們沈家,怎會變成現(xiàn)在這破落樣子?!?
他忽的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他成了咱寧國的攝政王,你姐姐本該是王后?。 ?
“沈家……或可成為寧國的第一世家?。 ?
“都怪爹瞎了眼……一百兩銀子……斷送了咱沈家大好的前程!”
“兒啊……你哪里都不要去,更不要對他心懷仇恨,你就在家里好好呆著,他是高高在上的攝政王,他不會再來為難你……等你姐回來!”
“你姐會回來的。”
沈繼業(yè)已等不急了。
他徐徐站了起來。
走到了床前,俯下了身子,看著他的爹。
“爹,我會等姐回來的,但不是在家里?!?
“在家里等,只能等死……活生生餓死!”
“所以我要走了?!?
沈千山大吃一驚,他瞪大了那雙死灰色的眼,雙手撐著床將身子坐的更直了一些。
“你要去哪里?”
“青幫!”
“平江城新成立了一個幫派,我有一同窗在那個幫派里當了個小頭目……我去投奔他,許能有一條活路?!?
沈千山胸口忽然劇烈的起伏,他又喘息了片刻,“不可!”
“江湖門派?”
“就你那點拳腳功夫,豈可入江湖?”
“不準!”
“等你姐回來,她會有辦法重新……”
沈繼業(yè)不耐煩的打斷了沈千山的話:
“她能有什么辦法?”
“她就是個女人!”
“若不是她在江南孤注一擲,咱沈家會落到如此境地么?!”
沈繼業(yè)很生氣。
他名繼業(yè)啊!
他原本是要繼承這沈家偌大的家業(yè)的!
可現(xiàn)在……萬貫家財忽的就一場空,甚至還欠下了霍家的一大筆銀子!
這繼的是什么狗屁家業(yè)!
“她是個女人!”
“她倒是可以嫁人!”
“憑著她的姿色,給某個大戶人家的老爺當小也能活得下去!”
“可我呢?!”
沈繼業(yè)面目猙獰的盯著他爹,“我怎么辦?!”
“我陪著你在這里活活的餓死?!”
“你當你是皇帝???死了還要有人給你陪葬!”
沈千山忽然面色潮紅,他顫巍巍伸出了一只手,顫巍巍指著沈繼業(yè),“你、你……”
他忽然暴吼出了兩個字:“孽子!”
沈繼業(yè)卻哈哈大笑了起來,“對,我就是個不成器的孽子!”
“你這老東西又算個什么東西?!”
他面色一沉,咬牙切齒的一巴掌打開了沈千山的那只手,“你風光了一輩子,我呢!”
他砰砰的拍著自己的胸口:“你留給我了什么?”
“你死了我還得倒貼一張破席子給你裹尸!”
“你去死吧!”
他一把扯出了枕頭,身子撲了過去,用這枕頭壓在了沈千山的臉上。
沈千山掙扎了片刻,雙腿一蹬,沒了氣息。
沈繼業(yè)胸口起伏。
他站了起來。
將那枕頭拿開,看著他那死不瞑目的爹,忽的放聲大哭了起來。
哭的撕心裂肺。
哭的很委屈。
哭的不是被他弄死的爹。
哭的是明明自己可以舒舒服服的過一輩子,現(xiàn)在卻要流落江湖去看他人臉色。
他不甘啊!
足足半盞茶的功夫,他哭夠了。
他坐在了床沿上,摸了摸他爹的那張冰冷的枯槁的臉,低聲的說道:
“不要怪我,本想讓你過完年再走的。”
“可偏偏李辰安回來了,我要去青幫,實在等不急了。”
“沈家就我一個獨苗,你會保佑我的,”
“對吧!”
忽然,躺在床上的沈千山抬起了一只手,一把抓住了沈繼業(yè)的胳膊!
這一家伙,嚇得沈繼業(yè)褲襠都濕了。
他一個激靈跳了起來,又將那枕頭蓋在了沈千山的臉上,一屁股坐了下去。
“你這老不死的!”
“信不信老子將你丟出去喂了野狗!”_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