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鋪子的生意雖然不好,但以往存下來的那些銀子足夠我養(yǎng)老……”
“這一輩子都在顛沛流離中度過,好不容易這二十年算是穩(wěn)定了下來,你卻又要我離開……”
“不干!”
長孫驚鴻咧嘴一笑:
“我也僅僅是希望你的余生依舊能夠安好?!?
丁大先生轉(zhuǎn)頭,看著長孫驚鴻,極為認(rèn)真的說道:
“山里的老鼠上萬……你這是在尋死!”
長孫驚鴻伸手解開了冒著白煙的鍋蓋,一股濃郁的魚湯香味飄來,他拿起勺子盛了一碗,吹了吹:“我必須尋死!”
“成全那個小李大人?”
“不全是?!?
“為了救出皇上?”
“也不全是?!?
“那就是都占一些,剩下的理由呢?”
“我對不住我弟弟,我終究沒有保護(hù)好他?!?
丁大先生一驚,忽略了正在移動的浮漂看向了長孫驚鴻,“長孫鐵線去世了?”
“看來你當(dāng)真不問世事了,他在中秋夜去世?!?
“誰殺的?”
“你還記得昭化三年冬,紫禁之巔的那一戰(zhàn)么?”
丁大先生皺起了眉頭:“秦懷玉和賀公公?”
“對,當(dāng)年皇城司在那一戰(zhàn)之后仔細(xì)的搜尋過,卻未見這兩人的下落,至今也未見其尸首……”
“所以你覺得他們還活著?”
“魏三在夫子廟自縊,留了一張紙,紙上說若尋根源云山行,我本以為指的是水云山,后來才知道我錯了!”
“我本以為秦懷玉或者賀公公這二人就在水云山的隱月閣里,如果他們或者他們其中的一個在隱月閣,那么盧皇后的兒子就極有可能就在隱月閣中?!?
“但他們并不在隱月閣!”
丁大先生沉吟片刻,“你找到了隱月閣?”
“沒有,但這一次雙蛟山剿匪之事,樊老夫人卻派出了司空豹、杜云峰、苦難和尚還有童老邪這四大絕頂高手……而在雙蛟山中,出現(xiàn)了一位大宗師!”
“寧國多出來了一個大宗師!”
“他要么就是秦懷玉,要么就是賀公公!”
“這個大宗師并不在隱月閣,他一直在宮里!”
“鐵線的死,是被一劍洞穿,劍口不大,但他體內(nèi)卻被劍氣幾乎全部攪碎,但這一劍卻未盡全力,以至于鐵線還能回到他的家里?!?
丁大先生皺起了眉頭,“這么說是秦懷玉?畢竟他曾經(jīng)承過鐵線的情!”
長孫驚鴻點了點頭,“我認(rèn)為宮里的那個就是秦懷玉,而那個賀公公,他的名字叫……賀云山!”
丁大先生頓時瞪大了眼睛,“……云山行,指的是找到賀云山?他也沒死?”
“極有可能!”
“賀公公是麗貴妃身邊的人!”
“對,所以,盧皇后之死,恐怕就是這位麗貴妃的手筆!”
丁大先生沉吟片刻搖了搖頭:“說不通!”
“如果是麗貴妃的手筆,留下一個皇長子這后患有何必要?”
長孫驚鴻抬眼望向了廣闊的河面,“這個問題,我想了足足三十天!”
“想明白了沒有?”
“想明白了?!?
“想明白了什么?”
“我猜錯了,真正有機會對盧皇后下手的人,是麗陽公主!麗貴妃派出了賀云山,帶走了皇長子,是為保護(hù)!”
“……怕誰?”
“奚帷!”
“那他們在紫禁之巔打一架的目的何在?”
“欺騙?!?
“欺騙誰?”
“還是奚??!”
“證據(jù)?”
“盧皇后的貼身婢女名叫司琴,她在盧皇后遇難那一夜,裝扮成了李春甫的書童逃了出去,嫁給了李春甫的兒子李文厚,改名丁小娥。”
“她給我來了一封信?!?
“信里只有三句話?!?
“什么話?”
“皇長子活著!”
“蜀州有云山。”
“……還有一句是什么?”
長孫驚鴻俯過身去,在丁大先生的耳畔低聲的說了一句話。
丁大先生大驚失色……
“這些事,今兒來就是為了告訴你。你現(xiàn)在知道了這個秘密就只能離開這里,另尋一個地方釣魚吧?!?
長孫驚鴻站了起來,又道:
“等一切塵埃落定,將這些事告訴辰安?!?
“為啥你不告訴他?”
長孫驚鴻笑了起來,“他是個心地善良的好孩子,我若告訴了他,他必來救我?!?
“我死可以,他不能死!”
“你在日落之前,必須離開懷山郡,因為從長樂宮來的人日落之前就會到達(dá)這里。”
丁大先生站了起來,看著長孫驚鴻看了許久,“山里的老鼠很兇!”
“你……我不會冒險來給你收尸!”
長孫驚鴻點了點頭。
丁大先生飛身而去,消失在了這荒廢的碼頭。
他沒有回香滿坊,他徑直離開了懷山郡。
長孫驚鴻坐在了這小凳子上,握住了魚竿,釣起了魚來。_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