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能的話,二哥希望你原諒四弟,重新接納他。畢竟……這茫茫仙途上,咱們四兄弟中,只剩你和他了?!?
見衛(wèi)圖在聽到傅志舟的消息后,臉上沒有排斥之色,韋飛遲疑了一小會,便開口進行了勸說。
“重新接納?”
衛(wèi)圖怔了一下。
他記得,他們幾人當(dāng)年尚為武官的時候,韋飛還因他和傅志舟走的太近,而心生不滿。
其在義社建立后,也和傅志舟最不親近,走的最遠(yuǎn)。
現(xiàn)今,其將死之際,卻勸說他和傅志舟重新于好,不免讓人感覺啼笑皆非,世事荒唐。
“有機會的話,會的?!?
衛(wèi)圖頷首,答應(yīng)了下來。
地位不同,層次不同,人生軌跡亦不相同。
饒是傅志舟突破了金丹境界,其人生軌跡和他這元嬰老祖,今后大概率也是兩條平行線,難有交集。
因此,此事也不存在什么原諒,或者接納一說,畢竟他們二人,終生也再難碰一次頭了。
其外,韋飛人之將死,他哪怕心中再對傅志舟有所芥蒂,也不能在此刻表露出來,讓其抱憾而死。
“有三弟你這句話,二哥就放心了?!?
聽到這話,韋飛臉上先是露出笑容,而后其似是想到了什么,渾濁的雙眼又緩緩淌出了兩道老淚。
同一時刻,衛(wèi)圖也感覺到了,韋飛攥著他的手掌,多了幾分的氣力。
……
與韋飛短暫交談完畢。
衛(wèi)圖將剩下的時間,讓給了韋飛的女兒——韋仙兒。
此時,韋飛的余壽盡管還有大概半載左右,但這半載,實則是韋飛自己強行吊著一口氣撐著的壽元……一旦其心無撼事,這一口氣亦會泄了。
因此,韋飛的坐化之日,有可能是半年后,亦有可能是這十幾日,乃至幾日時間之內(nèi)。
“祝老魔,我二哥當(dāng)真毫無修煉這《血傀轉(zhuǎn)生術(shù)》的可能了?”
從屋內(nèi)離開,邁步走到庭院,衛(wèi)圖皺了皺眉,臉色略顯郁悶的和袖中的龍璃珠,即赤龍老祖交談道。
初得這《血傀轉(zhuǎn)生術(shù)》的時候,他還試想過,此術(shù)或許有被韋飛修行的可能。
但適才詢問赤龍老祖后,赤龍老祖卻給了他否定的回答。
“衛(wèi)道友,你也是元嬰境界,豈能看不出我這《血傀轉(zhuǎn)生術(shù)》的修行條件?此術(shù),嚴(yán)格來說,只能金丹境界以上的修士才能修行?!?
“哪怕條件放寬一些,符合條件的,也得是對魂道有天賦的筑基后期修士?!?
“你二哥,僅是一個筑基初期。怎么可能滿足這修行門檻?”
赤龍老祖毫不在意的回道。
“此事我也知道,但魔道秘術(shù)何止萬千,找到一個延長他壽元的法子,估計不是難事吧。”
聞,衛(wèi)圖當(dāng)即面有不善之色,同時聲音亦冷了幾度。
他和赤龍老祖只是合作關(guān)系,自不會事事順著赤龍老祖心思,其不肯交出相應(yīng)秘術(shù),他當(dāng)然不會過多客氣。
“呵呵,方法是有。但我手上的這幾種方法,要么是把你二哥變成妖鬼、煉尸一類的生物,要么是需你付出巨大代價、延誤道途的秘術(shù)……”
“后一類秘術(shù),也需你有一定時間修煉。但他快死了,活不了幾日了。巧婦也難無米之炊。”
赤龍老祖淡淡回道。
聽到這話,衛(wèi)圖聲音不由一滯,也不知該如何反駁了。
將韋飛煉化為妖鬼,這一個法子雖然能行得通,但煉化過后,韋飛是否還能保存生前的意識,那就說不定了。
此外,妖鬼等生物雖然命長,但也不是壽命無窮無盡,成為此等妖邪之物后,韋飛今后亦再難有精進可能了。
換之,選擇此法,韋飛頂多就是在人間多滯留一些時間。
當(dāng)然,妖邪之物,也非是全無前途可了。只不過被人煉制,和自己修行而成,有很大的區(qū)別。
譬如白芷,其轉(zhuǎn)修的鬼道,雖然道途艱難,但亦有望攀登大道。
只是,以如今韋飛的狀態(tài),想要轉(zhuǎn)修鬼道,就是千難萬難了。
而后一種辦法……
衛(wèi)圖自忖,若是他提前修行了,恐怕到幫助韋飛的時候,亦會猶豫。
畢竟,代價委實太大了。
他再是把兄弟,也沒必要一直為韋飛的“人生錯誤”買單。
“衛(wèi)道友,人皆有命,有時候強求不得。你二哥跟不上你的步伐,現(xiàn)在還是一個筑基初期……這也是上天讓他身死的訊號?!背帻埨献鎸πl(wèi)圖寬慰道。
聽到這話,衛(wèi)圖眉宇當(dāng)即微皺了一下,他一揮袖袍,直接掐斷了與赤龍老祖的傳音。
縱然,他知道赤龍老祖說的這一番話不無道理,但這番話,委實太過無情了一些、太魔道了一些。
……
是否茍活性命。
衛(wèi)圖將選擇權(quán)給了韋飛。
他直,自己可以將韋飛煉化為妖鬼、煉尸等一類的妖邪之物,讓韋飛暫時延長壽命,但后果是——有可能經(jīng)歷了煉化之痛后,自己再非自己了。
然而,令衛(wèi)圖驚訝的是,面對這一抉擇,韋飛的表現(xiàn)很豁達。
其沒有留戀人間,而是直接選擇了坐化而亡這一道途終點。
“如今,仙兒和平兒都走上了仙道的正途,我這個當(dāng)?shù)?,若畏懼死亡,恐怕會讓他們恥笑哩?!?
韋飛爽朗一笑道。
當(dāng)年的他,就是因為懼難怕苦,所以這才一步步落步于義社眾修。到了現(xiàn)在,被人甩到了尾巴根。
因此,為了兒女考慮,韋飛寧愿死,也不肯再去做這懦弱死亡之人了。
“二哥豁達!”
衛(wèi)圖面露贊賞之色,出贊道。
畢竟,普天之下,能如韋飛這般看開死亡的修士,少之又少。
包括申屠上人這正道老前輩。
其也沒有徹底看開。
在臨死之際,仍存了一部分念想,轉(zhuǎn)化為了鬼嬰,等待貪心者上門,然后奪舍重修。
語畢,衛(wèi)圖轉(zhuǎn)頭,看了一眼在庭院內(nèi),正在對坐交談的韋仙兒姐弟。
這二人名字,一仙一平。
很明顯,這代表韋飛前半輩子和后半輩子對自身道途的看法和念想。
“曾許鴻鵠之志,歸來后,卻恍然,自己仍是燕雀之身、凡人之軀?!?
衛(wèi)圖為之默嘆。
畢竟,若非自己有「大器晚成」的命格傍身,有了立道之基,恐怕今日的韋飛,就是他的一生寫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