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少秋終究沒有從何曉峰的嘴里問出來他在京都哪里來的心愛的姑娘。
昨夜的菜好,酒也好,主要是月色更好。
白少秋喝了許多酒,說了許多話。
東方猛喝了許多酒,吃了許多菜,只問了白少秋一句話:
“這就要去京都了,今晚是不是該帶我去青樓了?”
根本不用白少秋回應,小夕一個眼神,東方猛這憨憨就閉上了嘴,從此再也沒有在小夕的面前提過青樓二字。
對這兩個人之間的這種奇怪的關系,白少秋哪怕兩世為人也沒有弄得太明白。
一個是自己的丫鬟。
一個是鎮(zhèn)西王府的堂堂四公子!
哪怕是個憨憨,可人家也是王府的公子啊!
他那塊頭估計有小夕八個那么大!
他連他爹他媽都不怕!
可偏偏他就怕小夕。
也或者不是怕。
對這事白少秋沒有干涉,因為感情這種東西很玄妙。
誰也不知道是不是月老牽錯了線或者丘比特射偏了箭。
一夜暢飲,所有人都開心,亦有淡淡的離別之愁。
文大掌柜就有些愁。
《石頭記》已刊發(fā)了三冊共九回,余下的可就只有三回了!
九月還能再發(fā)行一冊!
后面呢?
雖然這個把月里也發(fā)行了一些新的書稿,但這些書稿的銷量卻很小,不要說盈利了,這些書稿回本都難。
卻必須養(yǎng)著。
倒不是養(yǎng)那些書,而是養(yǎng)那些書的作者。
白少秋看出了文大掌柜之憂,是夜,酒席散去,他回到了房間,房間里的燈亮了一宿。
次日一大早,白少秋交給了文大掌柜厚厚一疊書稿。
三回!
這能支撐到十月。
“去了京都我會給你寄回來?!?
“銀子我?guī)ё吡恕吘咕┒季哟蟛灰住!?
“我也不知道在京都要呆多久,何時回來,能不能回來……我的意思是,后面賺來的銀子你就攢著,王三錘說他還是想要將鐵匠鋪子給搬過來?!?
“隨他吧?!?
“他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千萬要拿他當自己人看待?!?
白少秋又看向了福伯,沉吟三息:
“我想我既然已經出了名,指不定爹娘聽聞之后會回來。”
“倘若他們真回來了,莫要讓他們來京都!”
“還有一件事……長纓郡主如果有回來,她若是尋到了這里,你就告訴她一句話?!?
“……什么話?”
“不能為夫妻,許能為知己!”
“我走了,你們……保重!”
……
……
朝陽尚未升起。
西陵城已從一夜的睡夢中醒來。
浩浩蕩蕩的隊伍從六角井巷子走出,走在了西陵城的街巷里。
那些街坊們此刻都放下了手里的活計,都注視著這一支肅然的隊伍。
他們知道那就是朝中的天使接白公子入京都的儀仗。
他們看著這儀仗,眼里的視線是羨慕的。
是熱烈的。
這個西陵城昔日的廢材,被他們這些人所瞧不起的,用之來教訓自己兒子的廢材,今兒個他離開了西陵城。
用一種無比風光的方式。
當這個廢材奪得了竹溪文會魁首,他已讓這些街坊們從此閉上了嘴,再看向他時需要微微仰頭。
現(xiàn)在,他得天子眷顧離開這西陵城向京都而去……他已是他們這些人無法高攀的存在!
就在所有人的注視中,儀仗向北門而去。
儀仗途徑了聚寶錢莊。
錢大掌柜站在二樓的窗前默默的看著,臉上掛著一抹欣慰的笑。
當儀仗消失在他的視線之后,他臉上的笑意徐徐收斂,又露出了一抹濃濃的憂慮。
儀仗經過了常氏書局。
常富貴也站在二樓的窗前,面色愈發(fā)的陰沉。
片刻,他卻展顏一笑。
這分明是夏日,他的笑卻很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