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時節(jié)
若在興國的南方,這時候當已有了兩分暑氣。
但位于興國西邊的西陵城,這里才剛剛入春。
白少秋一路走出書院的時候,有許多正去上學的學子們目送。
這一次沒有人上前去奚落他。
昨夜求知墻發(fā)生的事,現(xiàn)在整個書院的學子們都已聽說。
那些學子再看白少秋的時候視線里似乎不再是以往的鄙視,而是……好奇!
他們在遠處指指點點,聲音也極低,偶有驚嘆,也是驚嘆于他的氣運。
好奇歸好奇,在這些學子們的心里,也并沒有將他當成一回事——
氣運這個東西偶爾一次就已經(jīng)很不得了了,哪里有時刻傍身的時候。
讀書這個東西,靠的依舊是勤勉,依舊是日積月累。
又聽聞宋師兄與他約了竹溪文會再試……
學子們很是期待,希望他真的能參加,希望看見宋師兄在三院數(shù)千學子面前將他擊??!
將他碾壓!
讓他顏面盡失!
但終究一笑了之。
一萬兩銀子……試個屁??!
這可不是小數(shù)目,就算是把宋師兄賣了也值不了這么多的銀子。
所以……那就是他的一個借口。
很好的擋箭牌!
宋師兄能輕易以文壓他,他便以巨額的賭注封堵了宋師兄的嘴。
倒是個聰明人。
昨晚之事,已夠他吹噓一輩子,他當然不會愚蠢的在竹溪文會上去丟人。
白少秋依舊沒有在意那些學子們,他將那裝滿銀子的褡褳跨在肩上,步履從容的走出了書院。
從寧靜走入了繁華。
西陵城算得上繁華。
鎮(zhèn)西王將西域的草原蠻子消滅大半再驅(qū)逐數(shù)百里之后,整個西陵范圍便再沒有受到那些草原蠻子的搶掠。
鎮(zhèn)西王善待自己封地的子民,這里的稅賦比興國所有地方都要低。
另外,西陵城也是一座千年古城。
這里有興國六大書院之一的上陵書院,這里還有另外兩處頗為有名的書院——
長興書院和長寧書院!
皆是從上陵書院分出去的。
這里畢竟是邊塞,歷史上西陵城破過數(shù)次,上陵書院也不可避免的倒閉了數(shù)次。
另外兩處書院就是在戰(zhàn)火之后新立的。
一處在西陵城城西的斷橋旁。
一處在西陵城城南的寒水畔。
所以,西陵城的文化氣氛頗為濃郁。
雖不及江南,但對于一座邊塞城市而,這已難能可貴。
它在鏗鏘中帶著溫柔。
在粗狂中帶著細膩。
這大抵就是父親早年間將書局從江南搬到了這里的緣由。
也大抵是這樣的環(huán)境,才孕育出了如自己的老婆那般的文武雙全的女子——
聽說了許多關于長纓郡主的事,在白少秋的心里,對這姑娘尚沒有愛,卻有欣賞。
上輩子就是兵王,他深知戰(zhàn)爭的殘酷,也深知要成為一個頂尖的戰(zhàn)士、要想在戰(zhàn)斗中取得勝利,在戰(zhàn)場上活下來是多么的不容易。
一個十六七歲的女子,竟然建立了一支三千人的紅纓軍!
還不是繡花枕頭!
據(jù)說就算是草原上的蠻子看見了那桿紅纓大旗也會退避三舍……這實屬有些厲害。
大抵是惺惺相惜吧。
對這個妻子,白少秋還是渴望能一見的。
做不了夫妻想來還能做朋友。
因為自己也算是一個文武雙全的男人!
當年渾身是傷不得不告別了那個舞臺,去了學校,那年……二十三。
在那個著名的大學讀了三年書。
是讀書,不是看書!
便是那些書中的文字將自己一身的凌厲洗滌干凈,徹底蛻變,從一根刺變成了一塊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