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少秋危襟正坐。
右手捉筆,手臂懸于空中,面露凝重之色。
所有人都屏息住了呼吸,
此間又只有那瀑布的轟鳴聲可聞。
方老大儒的視線落在了白少秋的臉上,這一刻,他看見了這少年最為認(rèn)真的一面。
他心里歡喜。
這是白老弟心有底氣之表現(xiàn)!
面對兩名大儒而不懼!
捉筆凝神間,他已入靜思似乎忘記了周遭所有的人。
了不起!
這小老弟用了十年功夫練就了磐石之心,還練就了不為外物所動之能。
大有潛力!
未來可……
就在他心里對白少秋大肆贊美的時候,白少秋落筆!
紙上……
一團(tuán)墨!
方老大儒心肝兒一顫,便見白少秋又提筆,接著就在那一團(tuán)墨下面寫了三個……
蘭亭序!
算是字么?
他頓時咽了一口唾沫還倒吸了一口涼氣!
我的天!
這……算是字吧?!
蘭亭就是這里,序……序什么序?
他莫非會在這最后一問翻了船?
早知如此,不如就讓他再做一首詩詞罷了!
哎……
我這是弄巧成拙了么?
司老大儒也是第一次見白少秋的毛筆字?。?
他這時候也驚呆了!
對面的鎮(zhèn)西王和王妃也探出了腦袋,也都看見了紙上的那一團(tuán)墨和那三個字……
夫妻二人面面相覷,心想這字與四寶子的字有得一拼??!
白少秋偏偏并沒有注意到身旁的這些人的表情,也沒有感覺到因?yàn)樗倪@三個驚天地泣鬼神的字出現(xiàn)的微妙的氣氛。
他在回憶那篇蘭亭序。
原著開篇是永和九年歲在葵首……
現(xiàn)在這是文治六年五月十一。
總不能照搬過來吧?
這世界的歷史上有沒有一個永和年他也不知道呀。
萬一這些人要較真怎么去解釋?
于是,他在遲疑片刻之后再次落筆!
又讓所有人心肝兒一顫:
‘文治六年,五月十一,初夏時節(jié),會于出云山之蘭亭,’
他又停了下來。
因?yàn)橄乱痪浔驹撌恰揿乱病@指的是一種祭禮,寫的是三月三人們在水邊嬉戲祈福消災(zāi)。
不該裝比?。?
這下子搞麻煩了!
能怎么辦呢?
硬著頭皮改唄!
‘修文事也!’
‘群賢畢至,學(xué)子云集。
此地有崇山峻嶺,茂林修竹,又有清流激湍,映帶左右……’
這后面就好辦很多了。
景致大抵都差不多,至于流觴曲水,這可以去想象嘛,只要沒有硬傷,都是能夠解釋得通的。
于是,他又蘸墨,這一次小心了一些,沒有在紙上留下墨團(tuán)來。
他依舊沒有注意眾人此刻的表情。
他就這么寫了下去。
‘是日也,天朗氣清,惠風(fēng)和暢……’
‘……雖趣舍萬殊,靜躁不同……快然之足,不知老之將至……’
‘古人云:生死亦大矣,豈不痛哉?!?
行文大半,字……依舊是那么丑!
但此文卻已在眾人面前徐徐展開!
尤其是他左右的司老大儒和方老大儒二人,這時候他們的眼里已沒有了這丑陋的字!
他們的眼里只有對此文之驚!
便見白少秋筆如行龍不再有絲毫凝滯之感。
一篇極美的文章就這樣在他的筆尖徐徐呈現(xiàn)。
“……后之覽者,亦將有感于斯文?!?
白少秋收筆。
抬頭,
微微一笑,
“獻(xiàn)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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