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一旁的沈懷瑾和沈蘊文父子,注意到君潛的表情異樣,幾乎是異口同聲的詢問。
“出什么事了?”
君潛從手中的密信上抬起臉:“朝諾在密信上說,匈奴可汗與王子巴魯召集草原六部,集結(jié)十余萬騎兵,準備進犯我大鄴西北邊境?!?
沈懷瑾和沈蘊文同時一怔。
“十萬軍馬,那么多人?。俊睔q歲擔心地皺起小眉毛,“爹爹,那大哥打得過他們嗎?”
因為沈家長子沈蘊川一直在西北駐軍,歲歲還沒有見過他。
聽幾人提起西北要打仗,小家伙頓時擔心起自家哥哥來。
“歲歲,現(xiàn)在不是打不打得過的問題。”
沈懷瑾接過君潛遞過來的密信,認真看看信上內(nèi)容,劍眉也跟著皺緊。
“依你們看,這封密信是真是假?”
畢竟,朝諾是匈奴王子。
他寫來這封密信,是真的向眾人通風報信,還是別有用心,沈懷瑾不得不多考慮幾分。
“依本王之見,這封信的內(nèi)容應(yīng)該是真的。”君潛語氣鄭重,“第一,之前我們?nèi)ソo老道長祭拜時,朝諾曾經(jīng)提醒歲歲,說是有人想要向她行刺,事實證明他并沒有說謊;第二,朝諾這封信只是想要提醒我們匈奴可能出兵,如果他是撒謊,對他和匈奴沒有什么好處?”
“秦王殿下之有理?!鄙驊谚獙⒚苄胚f給沈蘊文,“蘊文,你看呢?”
沈蘊文接過密信,仔細看完。
“蘊文也同意秦王的看法,朝諾與巴魯、格列不同,他寫這封信,除了提醒我們之外,應(yīng)該也是想向大鄴示好,借助我們的力量,擺脫可汗對他們部族的控制?!?
“爹爹?!睔q歲伸出小手,拉拉沈懷瑾的衣袖,“朝諾哥哥是好人,他不會騙我的?!?
沈懷瑾向女兒輕輕點頭,皺眉陷入沉思。
幾年來,匈奴與大鄴一直保持著和平。
朝廷在西北只留下六萬兵馬,之前他從西北回來,還帶回一萬退兵還鄉(xiāng)的老弱殘兵。
剩下的五萬人,分守在天水門和嘯風城兩地。
如果匈奴十萬鐵蹄進犯,只憑這些人手,根本不可能擋得住。
一旦敵人突破天水關(guān),進入大鄴腹地。
再想阻止他們南下,可就難了。
“此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鄙驊谚蠑n手中的密信,“本侯馬上入宮,將此事稟明圣上,盡快支援西北?!?
事關(guān)大鄴西北門戶,十幾萬西北百姓和五萬軍馬的性命,沈懷瑾不敢冒險。
君潛點點頭,大步邁下臺階。
“我們與侯爺同往?!?
比起婉婉,西北戰(zhàn)事可是大事。
幾人重新上馬,一路飛奔來到皇宮,向天子君承安稟明。
聽幾人說明情況,君承安放下手中密信站起身。
“鎮(zhèn)北侯沈懷瑾聽令?!?
“臣在?!?
“馬上集結(jié)五萬精兵,一路急行軍馳援西北。至于朝諾……”君承安略一沉吟,“若他誠心歸依我大鄴,可考慮與之合作,若事態(tài)緊急,朕允你先斬后奏?!?
一旦戰(zhàn)事起,受苦的便是兩國百姓。
眼下,其他鄰國正對大鄴虎視眈眈。
與其兩虎廝殺,不如從敵人內(nèi)部進行瓦解。
如果朝諾真是有心歸依,幫助他的部族從可汗的控制下分離出來。
草原各部分心,自然就能不戰(zhàn)而勝。
“臣遵旨!”
沈懷瑾朗聲答應(yīng)一句,側(cè)眸將目光落在沈蘊文和歲歲身上。
“蘊文,歲歲和家里的事情就交給你了。”
“父親放心?!鄙蛱N文鄭重點頭,“一切有我?!?
站在旁邊的歲歲,忙著接過話頭。
“還有歲歲。”
“好?!鄙驊谚紫律恚嗄晡諛対M是老繭的手指,輕柔地幫女兒理理碎發(fā),“爹爹知道,我們歲歲最乖最懂事,等爹爹凱旋,再幫你的小動物打造剩下的盔甲,好不好?”
小家伙用力點頭。
“好,歲歲會乖乖等爹爹回來。”
小家伙畢竟還是個孩子,哪里知道打仗的危險。
兩國數(shù)年的和平,是無數(shù)人的鮮血換來的,其中也包括沈家子弟。
這一次出戰(zhàn),能否平安歸來,還是未知。
沈懷瑾伸過手臂,將小家伙緊緊摟過懷里。
深吸口氣,張了張唇,想說什么又將話咽回去。
女兒剛剛回來,他甚至都沒有時間,陪她一起去逛逛街,游游湖,到上京最好的酒樓里吃頓飯……
他這個父親真的是不稱職??!
養(yǎng)兵千日,用兵一時。
保家衛(wèi)國,原本就是他的職責和使命。
舍不得,也要舍得。
將臉埋在小家伙頸間,沈懷瑾深深嗅了嗅,女兒身上清新的蓮花香氣。
“好,爹爹走了?!?
松開手掌,沈懷瑾向君承安行個禮,向沈蘊文輕輕點頭,最后伸過大手在歲歲頭上輕輕揉了一把。
轉(zhuǎn)身,大步走出御書房。
眼看著沈懷瑾突然離開,歲歲只覺得自己的胸口里,突然好像被人扯走一塊似的。
空空的,有點疼。
小家伙抿了抿唇,邁著小短腿追出御書房。
“爹爹,你打完仗就早點回來,還有……一根頭發(fā)也不許少喲?!?
聽到小家伙的聲音,沈懷瑾停下腳步,轉(zhuǎn)過臉,回她一笑。
收回目光,沈懷瑾大步走向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