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去了東部十洲?!?
“東部十洲,你們怎么會去了那里?”段清歌有些驚訝。
莫清塵道:“機緣巧合吧,莫名其妙-的就到了那里了,那邊的風土人情和天元截然不同,每個洲還有自己的特色,那里有個鳳麟洲,是女子為尊的地方神奇吧?”
“女子為尊?”
“是呀,女子可以像我們這里的男子一樣,娶三夫四侍。”莫清塵解釋道。
段清歌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嘆道:“修士果然是要行萬里路,心胸眼界才能開闊,看來有機會我也要離開天元去別處看看?!?
“正該如此?!蹦鍓m說著,忽然想起多年前和羅玉成接下的任務,要帶扶風真君和溫寧的尸骨回中瑯。
中瑯大陸和神州不同,神州分五地,天元、十洲、太白域、赤沼原及蠻荒之地雖涇渭分明,卻也不是不通往來的??墒侵鞋槾箨?,那是完全陌生的地方,甚至許多高階修士都沒聽說過。
在扶風真君的講述里,她隱隱有一種預感,中瑯大陸的修真文明,比天元這邊應該要高出一個水平。
或許,該尋個機會去那里游歷一番了。
“清塵?!倍吻甯枧牧伺乃?。
莫清塵回過神來:“怎么?”
段清歌笑道:“什么怎么,你又裝傻,我問你是怎么和落陽真君在一起的呢?!?
莫清塵沉默了一會兒,抿唇道:“其實我也說不清是什么時候真正開始的,好像順其自然就走到了這一步,當我發(fā)覺時,他已經在我心里了?!?
“那真好。”段清歌長舒一口氣。
這些年莫清塵不在門中,她冷眼看著和光真君的舉動,隱隱心驚,和光真君對清塵,原來亦是有情的!
雖知道和光真君隱忍自守,可她真有些擔心一旦莫清塵歸來,這份壓抑已久的情愫在無數(shù)惦念牽掛的日子中默默積聚,一旦沖破缺口將一發(fā)不可收拾。
要知道情之一字,最難說的清楚,哪怕身為元嬰修士,可以看淡,可以正視,卻很難說不要就不要了。
就是傳說中的仙人,都有因情犯錯,重新貶入凡塵的故事,更何況他們這些在修仙路上艱難前行的人呢。
修仙者,說到底修的是一顆能夠掌控各種欲望的心,而那些欲望,在天道平衡下的某一時刻,往往會被放的更大來誘惑你,一念成仙一念入魔。
段清歌悄悄想著這些,自嘲一笑,自己如今看的明白,只是情劫未至罷了。
師父曾叮囑過,她是純陰之體,性情難免過于恬淡,看似溫柔和煦,實則冷清無波,很難對一個男子真正動情,可一旦心動,若是天作之合還好,若是有個不妥,情海難渡,好自為之。
這也是為何那些天靈根或者體質特殊之人,他們幾乎有個共同點,就是很少在乎普通修士真正在乎的那些其實不是他們天生心境高人一籌,只是得到太容易,甚至還沒產生那些欲望時就已得到了,自然能夠不在乎能夠看透。
因而這些人,往往會困在情之一字上,只有情,它不因為你資質如何出眾,身份如何高而有所青睞,它是最難以捉摸,不可控制的。
因為至真所以至性,性之所至,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
清塵,若是清歌有那一日,希望你能站在我身邊,點醒我。
“清歌,你怎么好端端的也出神了?”莫清塵伸出手在段清歌眼前晃了晃。
段清歌抿起唇角,露出溫和的笑意:“就是在想,該給我最好的朋友準備什么禮物好呢你們很快就要舉行雙修典禮了吧?”
莫清塵笑笑:“何必費心,你的心意我曉得就是了,我們都是結丹修士,還在乎那些外物么?至于雙修典禮,我想幾位真君不會拖太久。天源他剛剛進入元嬰不久,修為還不穩(wěn)定,很快就要閉關,在此之前,應該會先把典禮辦了?!?
“有道理,說不定啊這些來客都不用走了,直接住下,等著再吃一次喜酒就是了。”段清歌笑道。
莫清塵搖頭:“肯定不會的?!?
葉天源已是元嬰修士,他大婚,恐怕不只是各派元嬰修士,就是已經維持表面和平的魔、妖二方都可能有人前來。
想到這里,莫清塵只覺頭大,總覺得他們的雙修典禮恐怕不會像今天這么平淡順利。
“清塵,現(xiàn)在新人應該已經和真君及來客們敬過酒了,我們去找新娘子說說話吧。”段清歌站了起來。
子汐真人是結丹修士,她們同為結丹修士,又關系匪淺,于情于理都要去湊這番熱鬧給新娘子捧場的。
莫清塵其實還想問問良辰美景的事,還有虎頭和唐慕辰到底有沒有來找過她,但聽段清歌這么一說,也就把此事壓下,隨她一同走去。
修士的婚禮和凡人雖有不同,但大致程序還是一樣的,一對新人敬酒后,新娘子就被送入房中,新郎官留下陪賓客喝酒。
莫清塵二人就挽手去了青木峰明照真人所在的明心峰,那里裝扮的更加喜慶,遠遠的,就聽到女子的嬉笑聲從新房中傳出來。
“好啦,你們就不要再鬧了,想灌酒灌新郎官去,湊在這里灌新娘子做什么?”若曦真人的嗔聲傳來。
“那怎么成呢,我們瑤光,又多了一位姐妹想不開入了那苦海,我們這是借酒澆愁來了啊?!币粋€女修的聲音傳來。
莫清塵聽著有些耳熟,走進房門就看到原來是若水峰的連月真
當年她入住落桃峰,連月真人曾去恭賀過的,是個愛笑愛鬧的性子。
“說的好!”子汐真笑著拍了一下連月真人的肩膀,拿起酒壺直接灌了一大口,那豪氣干云的模樣,讓莫清塵看了冷汗直流,不由同情起明照真人來。
“師父。”段清歌沖若曦真人微微欠身,隨后看向子汐真人,“子汐師姐,祝你和明照師兄天長地久,琴瑟和鳴?!闭f著把早準備好的賀禮遞了過去。
子汐真人仲手接過:“多謝素師妹?!闭f完一雙醉意朦朧的眸子瞟向莫清塵。
莫清塵忙施了一個半禮:“清澄拜見子汐師姐?!?
子汐真人定定望著莫清塵好一會兒,晃晃悠悠的站起來,在眾人震驚的目光中,一把捏住莫清塵的臉頰,擰著道:“你這個死丫頭,總算舍得回來了!”
說不出的惱怒和埋怨,莫清塵聽了卻心中一暖,低聲道:“是,清塵回來了,所幸回來的不晚,正趕上喝子汐師姐的喜酒。”
子汐真人一雙波光流轉的眸子斜睨著她,笑道:“沒良心的丫頭,你再不回來,你師父頭發(fā)都要愁白了?!?
說完又有些后悔,當年她看出他們師徒間的不妥,隱隱察覺這丫頭的心思,還有意說了一番話讓這丫頭死心,可現(xiàn)在看她好端端的回來又忍不住刺一句了。
和光這些年的所為,旁人只以為他愛徒心切,可她卻看得清楚,那分明是男子對心上人難以割舍的牽掛,偏偏又無處可訴,只得孤身一人默默四處尋找。
看這丫頭的樣子,已經有了旁人,可嘆和光冰心一片,以他的性子,恐怕永無開口之日了。
這樣,想必是最好的吧。
子汐真人心中低低嘆息一聲,松開了捏住莫清塵的手,笑道:“賀禮呢?”
莫清塵已經想得明白,師父和白狐兩情相悅,當年她決然退出,雖說不上成全,但至少不會再給他帶來困擾。
至于天源,她沒有勉強過自己的心,他亦沒有,既然走到了一起,那定永不相負。
但師父為她受的苦楚,她無法做到無動于衷,他不僅是她年少時的顧大哥,更是諄諄教誨她成長的師父,那些朝夕相處,看竹聽風的日子,不會因為放下了那份情就能抹殺的。
她以后唯有做得更好,變得更強,讓師父少操些心吧。
莫清塵伸出素手,遞過一對珠子。
子汐真人仲手接過,看著一青一紅,一樣大小的珠子道:“這是什么?”
“這叫并蒂同心珠,是從一種叫并蒂蚌的體內取出的,沒有多么強大的功能,不過若是佩戴此珠的男女相距一定范圍,催動此珠可以把另一人召喚到身邊來?!蹦鍓m解釋道。
“咦,這么有趣兒?”子汐真人饒有興趣的打量手心上的珠子,看了莫清塵一眼,“行,算你過關了。來,咱們喝酒,大家趕緊過來,這丫頭身上好酒多著呢,連流觴真君都一直惦念著?!?
新房中,就響起女子灑脫的笑聲及杯盞相碰聲。
另一邊,白衣修士和顧離相對而坐,二人身邊的酒葫蘆已經空了好幾個。
白衣修士拿起一個酒葫蘆笑笑:“顧兄,你這徒弟真是有趣,一直喜歡用葫蘆裝酒。”
“她說這樣省得拿酒杯了,喝得痛快,又不像抱著酒壇子喝那么粗魯?!鳖欕x淡淡的笑。
“女子就是女子,喝個酒還有那么多講究?!卑滓滦奘繐u頭笑道。
“嗯?!鳖欕x既不贊成,亦不反駁,只是用指尖輕輕撫過手中的大肚葫蘆。
白衣修士嘆了口氣:“顧兄,你—”
顧離挑眉,淡淡眉眼如畫,把酒葫蘆舉了起來:“白兄,我們喝酒。”
白衣修士仰頭狠狠灌了一口酒,看著顧離那云淡風輕的笑,有種想把酒葫蘆砸到他身上的沖動。
這人心里到底有多能藏得住事啊,枉他當年一直以為他放不下白狐呢,卻原來那本就是白狐一族設的圈套,也不解釋,害得他三番兩次的開解他這一段人妖戀,生怕好友一個不慎就誤入歧途了。
現(xiàn)在好了,來真的了,寶貝徒弟也成別人的了。
當年看到那丫頭本命元神燈暗淡,在他面前都沒控制住噴出一口血來,現(xiàn)在反倒云淡風輕了,行,我看你能忍到什么時候!
這時有執(zhí)事弟子走來:“真君,首座太上長老有請。”
“何事?”顧離問道。
執(zhí)事弟子低頭道:“是請您過去商談落陽真君和清澄真人的婚事。”
顧離沉默片刻,露出一個笑容:“好,我知曉了?!闭f完放下酒葫蘆,對白衣修士道,“白兄,我有事先行一步,我們改日再喝?!?
看著顧離離開的背影,白衣修士忍不住問道:“你確定不后悔?”
“不悔?!痹S久,兩個字傳入白衣修士耳中,那個灰色身影,早已消失在攢動人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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