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人發(fā)現戴著帷帽的謝南梔怔在原地,猶如五雷轟頂。
兩眼一閉,那個權貴的名字呼之欲出。
謝淮!
她的父親!
雖然如今她已自請離開謝國公府,不愿再喚謝淮一聲父親,但在血脈上,謝淮是她的親人,這是事實。
盡管他待她如外人一般冷漠,最后還親手將她殺之,可她始終不敢相信,她的父親還有這樣一段艷史。
自有記憶起,她便知道謝淮與孫氏伉儷情深,每每上門拜訪的外賓皆會感慨二人感情之深。
甚至于,二叔母當年還常常和她講述謝、孫二人的往事。
那時候的謝淮風華正茂,兩袖清風,比之如今謝辭舟的名聲,謝淮的聲譽更甚。當年他與孫氏一見鐘情,自降身份追了她數月,最終抱得美人歸,引得京中貴女無不艷羨。
可無人知道,在盛京的某個角落還有個被遺被棄的苦人在哀戚等待。
謝南梔喘不上氣,好似一汪泉水全數堵在胸口,咽不下,又吐不出。
她恨謝淮,恨他冷漠,恨他清高,恨他沒有盡到做父親的責任。
可她從未懷疑他對母親的感情與用心。
但現在,偉岸的父親形象在她心中徹底坍塌。
不知何時,老鴇已經離開。
謝南梔藏在帷帽之下,全身失去知覺,將一切事物拋之腦后,她鬼使神差地上前敲響了門。
“誰???”
里面?zhèn)鱽韹D人的聲音,開門的正是那位號稱窈娘的女人。
透過淺薄的帷帽簾紗仍舊可見婦人的綽約,盡管她的面容飽經風霜,有歲月勾勒的紋路,卻依然難掩動人的花貌。
在她身后有位郎君舉著枯黃的書立在院內,看著身型樣貌確與謝辭舟相差無幾。
再細看那臉,濃密的劍眉與炯炯有神的杏眼,加之皺眉的神態(tài),可不與謝淮如出一轍。
謝南梔緊繃的弦忽然斷裂,斷裂后胡亂崩彈的弦抽在她的身上痛入心扉。
她的身世還無從所知,而今又冒出來一個外室子。
可笑。
這偌大一個謝國公府究竟藏有多少秘密?!
謝南梔平緩一口氣,聲音有些低迷:“您認識謝淮?”
窈娘警惕地看了眼門口三人,低著頭倉皇關門,卻被雁回一手抵住,無論怎么使勁也沒法。
“你們是誰?找我何事?”
謝南梔緩緩掀開帷帽亮明身份,既然她注定與國公府背水一戰(zhàn),那么送上門的機會,她必須牢牢把握。
“我是謝南梔,謝淮的嫡女?!?
窈娘有瞬間的呆滯,將面前的女娘細細端詳一番,而后眼框濕潤通紅,似乎從她身上看到了某個故人的身影。
“你想要投奔國公府嗎?我能幫你。”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么。”
窈娘抹了把淚,眼神從回憶中清醒。
“不,你聽得懂?!敝x南梔的語氣淡淡的,不施加壓力,也沒有乞求,像個局外人一般闡述這剜心般疼痛的事實。
“剛剛那位娘子說得對,謝淮有一兒一女,兒子京中盛名,素有才子之稱,往后指不定是個響當當的人物。而女兒嘛,正是我,被他們拋棄還以最毒的惡攻之?!?
“你可想而知,連嫡女都能舍棄的人,又怎會在乎一個外室子?”
見婦人心神不定,謝南梔又道。
“謝國公府的家事整個盛京無人不知,你若不信我說的,可以自己出門問問。”
窈娘微微抿唇,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清甜的嗓音再,謝南梔娓娓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