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愿與祁歲在一旁杵著面面相覷,兩人像偷聽到了什么驚天大聞,有些猜疑,又有些不可名狀。
祈愿整理好狐裘交還于阿兄手中,看著顧危臉色不悅,有些擔憂:“顧督主要與我們一起去喝香飲子嗎?若是嫌麻煩的話,你也可以先行回府。待游玩結(jié)束,我和阿兄自會送阿梔回到督主府,保證不缺斤少兩,不會少了她一根毛發(fā)?!?
一記刻薄的眼刀掃射過去,顧危納悶,他哪里表現(xiàn)出不想去了?
他翹首,往謝南梔身邊靠近了些:“帶路。”
四人在街上穿梭,行至玉壺春,立有店小二上前引路。
“幾位客官可要喝茶?”
殿宇樓閣上燈火通明,花燈搖曳映襯著里頭觥籌交錯,眾賓歡也。
祈愿環(huán)視一圈,挑了個路邊的桌椅隨手一指:“坐那如何?”
無人有異,她再次安排:“把你們店新出的幾款香飲子都上一壺?!?
店小二一臉憨態(tài),拘謹?shù)負狭藫项^,“咱家的新品里面都加了一點點酒精,但是度數(shù)偏低,不知幾位客官能否接受?”
四人撩起衣袍坐下,祈愿右側(cè)坐著謝南梔,左側(cè)坐著阿兄,對面坐著那位黑臉的邪魔。
她眨巴眨巴眼,盡量忽視他的臭臉,轉(zhuǎn)而對候在一旁的店小二說:“無妨,有阿兄在呢!”
報以一道乖巧的微笑,祁歲無可奈何。
“得嘞!”
店小二應聲而去,一溜煙跑了個沒影。
店內(nèi)生意極好,門口賓客絡繹不絕,是以翻桌的速度遂滿了許多。
“小女娘,買個花燈討個彩頭吧。”
坐在路邊,繁盛的景象映入眼波,卻也有不少上前叫賣之人。
阿婆鬢發(fā)銀白,佝僂著背,抓著一手的花燈在謝南梔身側(cè)駐足。
燭火微顫,謝南梔被好些精致的物樣晃了眼,一時竟不知從何看起。
原先,上元節(jié)于她而,只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夜晚。
至多候在蘭蔭庭門前,等著謝辭舟給她帶些新奇的玩意兒。
糕點、桃酥、木簪......謝辭舟從未帶過這么精致的花燈。
祈愿倒是見多識廣,不多時便挑了一只樣式古怪的花燈。
和她一般稀奇。
翻來翻去,謝南梔最終挑了一只人手可見的樣式。
花燈共有四面,每一面都有燕子嬉戲的繪畫。
接過花燈,她偏頭詢問:“我......我還想給小滿也挑一個,可以嗎?”
身后的火樹銀花不及小嬌娘半分動人之姿,顧危首肯。
謝南梔遂又挑了另一款,雙手捧上督主遞來的銀錢。
阿婆喜笑顏開說了幾句吉祥話后,香飲子也登桌上場。
祈愿隨即拿過杯子給桌上眾人各倒了一杯。
淡紫色的茶水在杯中蕩漾,飄出絲絲縷縷的清香,加以葉片點綴,屬實令人垂涎欲滴。
僅是聞著味謝南梔就已然癡饞,手里還拎著兩盞花燈,不好放至桌面,又不舍得放在地上。
嘗試著立于板凳,卻會“頭重腳輕”癱倒一片。
顧危見她好生糾結(jié),伸手拿了過來。
“你喝你的。”
男人單手拎著花燈,另一只手端杯飲茶,好不自在。
見狀,謝南梔心中松快,雙手端杯輕輕抿上一口,果子的酸甜與酒的醇香融于一體在口齒間流連。
她驚喜交集,這竟是外面的世道?
一連好幾杯,小嬌娘的玉面染上兩抹酡紅。
祁歲拿過一盞未飲用的茶杯,倒了杯清澈的茶水給她:“喝點茶緩緩?!?
嗓音婉轉(zhuǎn)迂回,如林間的初旭,只待出現(xiàn)便能消融積雪。
謝南梔順其自然地接過,小口吮吸。
于她而,祈愿是她唯一摯友。
每每玩耍甚歡以至倆人一同惹事闖禍,皆是祁歲兜底。
>>她是摯友的阿兄,卻也如她的阿兄一般。
謝辭舟較之相差甚遠。
顧危旁觀不語,神色卻不見松散。
眉眼促狹,熾熱的眼神仿佛要將人燒成灰燼。
本督的話不聽,她怎么這么聽祁歲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