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壽堂內(nèi),雁尋替謝老夫人診脈。
脈象平穩(wěn)有力,雁尋直不諱。
“稟老夫人,您的身體健朗,不必仙逝?!?
謝老夫人在羅幔內(nèi)翻著白眼,真是個沒眼力見的!
不過也是,閹人的手下,有幾個是中用的?
真不如宮中的太醫(yī),只要她堅(jiān)持稱病,老太醫(yī)必然顧及國公府的面子,象征性地開幾副藥。
哼。
一股濁氣撲鼻而出,謝老夫人裹著被子哀嚎。
“南......南梔,祖母怕是不行了,你......你能不能留下來陪陪祖母最后的日子?”
謝南梔未答。
雁尋從自己帶來的診箱中拿出一把銀針,她邊替銀針消毒,邊說:“老夫人既然不放心,我便替你扎幾針?!?
“不行!我暈針!”
對答如流,語速流暢。
雁尋忍俊不禁,將銀針收回去,又拿出一堆瓶瓶罐罐。
“那便用藥吧?!?
謝老夫人忍無可忍,這廝聽不懂話是不是!她如今的身份是太醫(yī)診斷的時日不多的人,這廝為何非得攪局!
她的手干凈利落地收回羅幔,“宮中的太醫(yī)已經(jīng)給我開了藥,難不成你的醫(yī)術(shù)比太醫(yī)還要精湛?我現(xiàn)在只想好好看看孫女的最后一面,至于你的東西,我碰都不想碰!”
誰知道那閹人是不是不安好心,偷偷給她下毒。
雁尋看了一眼自己的診箱,里面都是一些太醫(yī)也收集不來的名貴藥品。
不用,便不用咯。
“雁尋,出來吧。”
顧危的聲音從外面?zhèn)鱽?,“沒聽見人家嫌你醫(yī)術(shù)不精,怕你下毒?!?
這話說得不留情面,謝南梔聽了在一旁偷笑。
好巧不巧,被謝老夫人一眼看見。
剛準(zhǔn)備啐她,卻聽見顧危喚謝南梔出去,立時閉嘴。
“帶路,去你院子里看看?!?
語氣不謙,一如顧危常態(tài)。
謝南梔頷首,抬頭看見謝淮兇神惡煞地瞪著她。
“顧督主去女子閨房怕是多有不便?!?
“本督是個閹人,有何不便?”
狹長的眼睛微曲,牽出一絲淫威,“還是說國公府罔顧王法,貪污行賄,不便本督前往?”
話說到這份上,還有什么爭論的必要。
謝淮搖搖頭,讓出了路。
謝南梔走在前面,看著熟悉的景設(shè),心中攀升上復(fù)雜的情緒。
幾人經(jīng)過一座精致華美的小院,又走過通幽曲徑,這才到了蘭蔭庭。
蘭蔭庭,謝南梔的住處。
里面雜草叢生,門口的水缸已沾上灰垢。
顧危蹙眉,一臉嫌棄。
“這是你住的地方?剛剛那個院子不是?”
堂堂國公府嫡女就住在這破草堆里,傳出去不叫人笑話?
謝南梔無奈地笑了笑,“那是溫皖的住處?!?
她自嘲地嘆了口氣,人生不過十幾載,頂著國公府嫡女的頭銜,她活得太過憋屈。
“你去挑挑,看有什么要帶走的。”顧危退出院子,里面的灰塵熏得他難以忍受。
謝南梔站在原地倒不被灰塵所擾,她想了想,搖頭。
她沒有什么珠寶首飾,僅有的幾個小玩意是謝辭舟平日出去玩帶給她的。
不過現(xiàn)在她和謝辭舟......
也是沒有這個必要了。
謝南梔抬腳準(zhǔn)備離開,溫皖不知從哪冒了出來。
她親昵地纏上謝南梔的手臂,一臉喜出望外。
“阿梔妹妹,你居然回來啦!”
“離開顧??商昧耍「莻€閹人,你不會幸福的!”
“以后啊,京城的好兒郎隨便你挑,何必吊死在顧危那顆歪脖子樹上?”
......
車轱轆話說了一大堆,溫皖擁著謝南梔往外走去。
正面撞上咧著嘴笑得歡快的歪脖子樹——顧危。
他露出陰森森的一排牙笑道:“好巧,又是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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