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貴妃挑著眉看向蕭澤,不禁氣笑了,涌上嘴邊的嘲諷還是硬生生咽了回去。
榕寧提醒她的話還在耳邊回響,不走尋常路奪回蕭澤的寵愛固然好,可隨時隨地記得蕭澤是帝王。
所謂伴君如伴虎,帝王素來喜怒無常,率真固然是好品質(zhì),可一次次率真?zhèn)耸挐傻哪樏?,怕是得不償失?
純貴妃心中的委屈硬生生憋了回去,倒是憋得眼角微微發(fā)紅,楚楚可憐的樣子讓蕭澤神色微微一頓。
“哎!你的性子素來強勢一些,怎么朕問了一句話,你又哭什么?”
純貴妃用帕子壓了壓鼻子,聲音還是有些悶悶的,上前一步?jīng)_蕭澤行禮后也不說話,卻是滿屋子地走。
“皇上的記性真好,臣妾的確在這邊的墻角處擺了一只鑲嵌著珠寶的美人觚,”鄭如兒又走到一處破敗的八寶格子邊,點著格子道,“這里頭之前還擺了一對兒玉如意,罕見的羊脂玉?!?
“這邊,”鄭如兒越說越是生氣,又走到了一方歪了的案幾邊,“以前可擺的不是這個,而是臣妾母親命人打造的金絲楠,一寸金絲楠一寸黃金,整整一張書案都用的是金絲楠,散發(fā)著香味?!?
“皇上,你瞧瞧這邊,”鄭如兒捏了捏蕭澤身邊的沙帳,如今這都是之前在鄭家墊腳也不用的東西,之前這里掛著的是全幅蜀繡天晴紗,一匹紗帳薄如蟬翼,團起來不足嬰兒襁褓大小,一克紗一克金,是臣妾母親從宮外送進來給臣妾的?!?
蕭澤眉頭狠狠皺了起來,心頭卻不得不感嘆鄭家當真有錢,當初他和鄭如兒感情要好的時候,錢夫人不僅往他的軍隊里送糧草,還送大批的金銀珠寶到昭陽宮。
那個時候蕭澤自嘲自己身為帝王,竟然需要別人幫他養(yǎng)女人。
鄭如兒唇角含了一抹苦澀沖蕭澤側(cè)身福了福:“皇上您也瞧見了,臣妾一朝跌落塵埃,人人都能在臣妾的身子上踩一腳,臣妾委實……”
鄭如兒此番哽咽得說不出話來,只一味低著頭。
蕭澤臉色陰沉了幾分,他的女人他欺負可以,何以輪得到那些下三爛的出面。
錢夫人生前對自己的這個女兒分外的看顧,她送給女兒的東西便是鄭如兒的私產(chǎn),竟是被搬空了去。
他猛地一拍桌子,看向了一邊服侍的玉嬤嬤沉聲道:“好一個奴才,這么點家當也看不住嗎?”
玉嬤嬤登時臉色煞白撲通一聲跪在蕭澤的面前,哭訴道:“皇上!老奴當真是無能,沒有保住娘娘的東西,老奴該死。”
“彼時娘娘進了冷宮,那婉嬪娘娘帶著人來了,說是鄭家的東西有咱家娘娘一份兒,便有她的一份兒?!?
“老奴彼時苦苦哀求,說這些都是咱主子娘娘的母親送的,不算作鄭家公中銀子買的。”
“婉嬪娘娘身邊的丫鬟囂張跋扈到了極點,哪里肯聽老奴的哀求,直接動手上來搶?!?
“皇上,您瞧瞧老奴的額頭,”玉嬤嬤撥開額前的碎發(fā),竟是露出了一道猙獰的傷疤。
玉嬤嬤趴在地上磕頭哭道:“皇上,老奴當真是沒用,護不住娘娘的體己物件兒,老奴該死??!”
玉嬤嬤的哭泣聲回蕩在昭陽宮,越發(fā)顯得昭陽宮被搬空后空曠無比。
玉嬤嬤三年來沒少受委屈,此時也一半兒演戲,一半兒真。
蕭澤哪里能怨昭陽宮的宮人,當初樹倒猢猻散。
昭陽宮一宮主位純妃因為謀害皇嗣被懲罰后,身子殘疾不說還被他打入了冷宮。
整座宮城便是隨隨便便的一個小宮女都能壓昭陽宮一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