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澤定定看著陳予初,語氣間多了幾分溫和,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tài),又緩緩坐了下來。
他微微顫抖的手籠進(jìn)了繡金龍紋絡(luò)的袍袖里,方才陳予初書生帽脫落的那一瞬間,早已經(jīng)穿過了時空,回到了初見的那一刻驚艷。
那是他第一次和卿卿相遇,兩個人在一場詩會里起了沖突,他們既是爭鋒相對的對手又是惺惺相惜的友人。
蕭澤彼時還是個閑散王爺,雖然無實權(quán),到底是皇家貴胄,被人壓一頭怎么能不生氣?
他追上白卿卿待要理論,卻無意間發(fā)現(xiàn)她竟是女扮男裝。
蕭澤怔怔看向面前的陳予初,眼前人和過去的那個倩影重合,一層層的情緒激蕩著內(nèi)心。
什么陳家不陳家的,都不重要了。
蕭澤復(fù)又起身走到了陳予初的面前,彎腰伸出手笑道:“不必惶恐,本就是百花節(jié)玩兒鬧的,男女關(guān)防不必太過計較,起來吧?!?
陳國公眸色一閃,眼底掠過一抹喜色,同坐在正位上的陳太后交換了一個眼神,隨即也不多話,緩緩?fù)撕蟆?
陳予初小心翼翼搭著蕭澤伸過來的手,緩緩站了起來。
帝王拇指上戴著的墨玉扳指咯著她的手指,熱辣辣的觸感傳來,她一顆心跟著顫抖起來。
她本是一葉浮萍,機緣巧合下被陳家人買下,搖身一變做了陳國公府大小姐。
陳國公府給她唯一的任務(wù)便是進(jìn)宮,生下景豐帝的孩子,不惜一切代價。
蕭澤松開了陳予初的手,接過了一邊內(nèi)侍捧著的玉如意,送到了陳予初的手中。
“你的才情很好,拔得詩會頭籌,這份兒恩典自是賞你的?!?
“臣女……多謝皇上恩典!”陳予初忙跪下謝恩。
一邊的陳太后笑道:“哀家許久沒有歸寧省親,只聽得國公府新添了個嬌嬌可愛的大小姐,不曾想還是個八面玲瓏的,來,到哀家身邊來?!?
陳予初忙起身走到了陳太后面前跪了下來行禮。
陳太后抓著陳予初的手,笑容里多了幾分意味不明的審視。
她的弟弟,也是大齊的國舅爺,一向沒什么本事,全靠她和父親撐起陳家的門面。
好在人還算穩(wěn)妥,沒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倒是將陳家的家業(yè)守護(hù)的嚴(yán)嚴(yán)實實。
固然平庸,不想選人的眼光倒是毒辣。
雖然長相不像,可眉眼間的神韻實在是像極了那個女人。
陳太后一顆心安穩(wěn)了下來,將手腕間的帝王綠鐲子順到了陳予初的手腕。
“雖然這鐲子造型有些老氣,可材質(zhì)是一等一的,且戴著玩兒吧?!?
陳予初頓時眼里掠過一抹驚喜,帝王綠的鐲子本就價值連城不可多見,如今又是從陳太后的手上送出來的,其中意義不而喻。
其他嬪妃都看紅了眼,王皇后枯瘦的容顏越發(fā)陰郁了幾分。
蕭妃等人的臉色也好不到哪兒去,一個個的狐媚子怕是殺也殺不完!
陳太后笑看著蕭澤道:“皇上不是一直想尋個詩詞造詣極高的人在宮中開詩社嗎?這不就是現(xiàn)成的人選?”
陳太后如此一說,意思再明確不過,這是要讓陳予初進(jìn)宮。
她當(dāng)著所有人的面兒這么說出來,便是不給蕭澤絲毫的余地拒絕。
她知道蕭澤對陳家起了疑心,只不過現(xiàn)在騰不出手收拾,加上現(xiàn)在主要對付的是蕭家,是為了收回兵權(quán)。
陳家這個時候若是再不做點兒什么,就真的是坐以待斃了。
乘著此時蕭澤還沉浸在對故人的緬懷中,趁熱打鐵,直接將陳予初塞進(jìn)宮中。
當(dāng)著這么多人的面兒,又是拿了頭名的才女,還是她這個太后保著,宣召進(jìn)宮勢在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