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次受傷,但卻沒有一步后退。
無論李牧寒的力量是多么的霸道,無論那白晝之光是多么的刺眼,無論那龍槍的攻擊是多么的狂暴。
他都用自己那并不偉岸的身軀。
用手中那把代表著傳承的古刀。
一步不退地,全部承受了下來。
他像一塊頑固的礁石,在狂濤駭浪中,屹立不倒。
他的每一次揮刀,都比上一次更重。
他的每一次怒吼,都比上一次更響。
他正在用自己的鮮血與意志。
向那個如同神明般的父親,證明著自己的存在。
李牧寒逐漸感覺到了不對勁。
李玲笙的力量……在變得越來越強。
這不是路西法那種燃燒生命換來的強大。
這是一種……從內而外,掙脫枷鎖的釋放。
他身上的每一個細胞,都在歡呼,都在蛻變。
他正在一步一步地,解開自己給自己設下的所有禁錮。
他正在……邁向一個新的臺階,蛻變成一個,連自己都感到陌生的、全新的李玲笙。
“這樣啊……”
李牧寒似乎在這一刻,突然意識到了什么。
他眼中的金色火焰,第一次出現了動搖。
我原來……
一點都不了解自己的孩子啊。
短暫的童年陪伴。
幾乎沒有陪他們玩耍過。
完全沒有盡到任何一個父親應盡的責任。
但是,卻能站在道德的制高點。
大不慚地去數落兒子的懦弱和缺點。
自己……是從什么時候開始,變成如此卑鄙的大人呢……
他的嘴角,突然勾起了一抹自嘲,卻又帶著釋然的弧度。
“阿笙!”
他猛地將龍槍一震,用一種近乎瘋狂的語氣,大吼道。
正在全力格擋的李玲笙,被這突如其來的大吼嚇了一跳。
“干嘛!?”
“讓我們……玩的更盡興一些!”
“爸……”
李玲笙愣住了。
“這次!換我進攻了!”
李玲笙眼中的金色光芒,在這一刻,也仿佛燃燒了起來。
他感受到了父親話語中那份久違的,狂放的戰(zhàn)意。
“好的!爸爸?。 ?
戰(zhàn)斗的節(jié)奏,在這一刻,徹底改變了。
不再是單方面的壓制與防守。
而是兩頭蘇醒的巨龍,在這片斗獸場中,展開了最狂野、最原始的對攻。
每一次兵刃的交擊,每一次鮮血的飛濺,都伴隨著兩人暢快淋漓的大笑聲。
龍槍撕裂了李玲笙的肩膀,他卻毫不在意,順勢一刀在李牧寒的腰側留下了猙獰的血痕。
李牧寒一腳將他踹飛,他卻在半空中就調整好姿態(tài),如同炮彈般再次沖了回來。
他們受的傷越來越重,但臉上的表情,卻越來越暢快,越來越享受。
李牧寒在彌補。
用這場最熾熱的戰(zhàn)斗,來彌補那些從未陪伴過這孩子童年的過錯。
這既是一場決定生死的廝殺,也是一對父與子,遲到了十幾年的最特別的玩耍。
“阿笙!!你變得很強了!!”
李牧寒的吼聲中,充滿了發(fā)自內心的贊嘆與驕傲。
“是的!爸爸??!”
李玲笙的聲音,充滿了前所未有的自信與力量!
“跟上我?。 ?
“好?。 ?
戰(zhàn)斗,進入了最后的白熱化。
兩人的身影在場中化作了兩道糾纏不休的流光。
每一次碰撞,都讓整個防護屏障為之顫抖。
就在最后,在一連串狂暴的對攻之后,李玲笙抓住了一個空隙。
他雙腿猛地蹬地,整個人高高躍起,雙手握刀,如同隕石般,朝著下方的李牧寒,劈出了自己最強的一擊。
李牧寒抬起頭,看著那從天而降的身影。
看著那雙燃燒著金色火焰的眼眸。
看著那張充滿了決絕與戰(zhàn)意的臉。
在這一刻,他仿佛……看到了曾經的自己。
那個和夏玥初識,那個手握伏將鎮(zhèn)魔。
那個意氣風發(fā),不可一世的自己。
原來……
我已經老了啊……
“啊啊啊啊啊——?。?!”
李玲笙的吶喊聲,響徹云霄。
在那一刻,李牧寒的眼中,李玲笙的身影,和記憶中那個年輕的自己,重合了。
雷霆驟起。
空氣中,憑空出現了無數道狂暴的金色電弧,纏繞在了李玲笙和他手中的刀上。
他仿佛聽到了,自己曾經第一次,喊出那份界域力量時的聲音。
界域!!
伏雷鳴淵??!
但是現在……
那并非巴爾的力量……
握著刀的,也并非自己。
那是……
阿笙他自己的力量。
或許,他自己都還不知道這份力量叫什么名字。
但是……
你不會……
再逃了吧……
阿笙。
轟——!??!
金色的雷霆,如同天神之怒,從天而降!
那恐怖的力量,甚至讓塔拉夏全力加固的防護層。
都開始出現蛛網般的裂痕,發(fā)出不堪重負的悲鳴。
但是戰(zhàn)斗,已經結束了。
雷光散盡。
天空中,那只巨大的金色龍瞳,帶著一絲疲憊,緩緩地閉合。
而后,連同著那扭曲的空間一起消失不見。
李牧寒手中的黑白龍槍,從中斷裂,化作了點點光屑,消散在空氣中。
而李玲笙,依舊保持著揮刀下劈的姿勢。
他手中的伏將鎮(zhèn)魔刀,刀尖深深地嵌入了地面。
狂暴的金色電弧,還在刀身上“滋滋”作響,然后慢慢平息。
他大口大口地喘息著,低著頭,渾身的肌肉都在劇烈地顫抖。
寂靜。
整個斗獸場,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寂靜。
而后。
李牧寒緩緩地抬起了手。
有些吃力地,放在了李玲笙那被血污和汗水浸透的頭發(fā)上,輕輕地摸了摸。
“做的……不錯……”
他的聲音,不再有君王的威嚴。
也不再有父親的嚴厲,只剩下一種純粹的、發(fā)自內心的疲憊與欣慰。
聽到這句話,李玲笙緊繃的身體,瞬間松懈了下來。
他再也抑制不住,肩膀開始劇烈地聳動,壓抑的、小聲的哭泣聲,從他低垂的頭下傳出。
李牧寒的個子比李玲笙要矮上一些。
他看著眼前這個已經比自己還要高大的兒子,臉上露出了一個釋然的笑容。
而后,他慢慢地向前靠去,腦袋,輕輕地抵在了李玲笙寬闊的胸口。
“行了……別哭......老子……”
“輸了……”
撲通。
說完這最后兩個字,他仿佛用盡了全身最后一絲力氣,身體一軟,重重地摔在了沙地上,失去了意識。
李玲笙抬起手,用沾滿血污的手背,用力地擦了擦臉上的淚水。
然后,他緩緩抬起眼。
目光穿過整個斗獸場,看向了那高高在上的四人。
夏玥,姜槐,夏露爾,以及林澤。
他看著那些曾經讓他感到恐懼和遙不可及的身影。
眼神中,再也沒有了絲毫的畏懼。
他猛地將伏將鎮(zhèn)魔刀從地里拔出,高高地舉過了頭頂。
用盡全身的力氣,向著整個世界,發(fā)出了屬于自己的勝利宣。
“現在?。。∑骄至耍。。?!”
“接下來!??!輪到你們了?。?!”
這聲怒吼,如同驚雷,瞬間喚醒了所有還沉浸在震驚中的人們。
前一句話,是說給那四人聽的。
但后面這句話。
則是說給墨羽等人的。
墨羽的手死死握緊。
“.......交給我們。”
高臺之上,米塔這才如夢初醒。
她連忙拿起話筒,用帶著幾分顫抖和激動的聲音,立刻宣布道。
“本場比賽,勝者——李玲笙!??!”
“人類陣營,得一分?。。 ?
“目前總比分——”
“一比一?。。 ?
聽到這句話之后,李玲笙眼神一翻。
身體瞬間脫力,重重地朝后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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