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見岳山上,暴雨連綿之后是風(fēng)雪漫天。
刺骨的寒風(fēng)呼嘯著,卷起漫天雪花,將整座山峰都籠罩在一片蒼茫的白色之中。
已經(jīng)封山半個月了,往日里游人如織的山道,此刻空無一人,只有風(fēng)雪肆虐的聲音。
山上一片尸橫遍野,但不是人類的尸體,而是無數(shù)的動物。
飛鳥、走獸,甚至是一些平日里深藏不露的精怪。
都倒在了這片冰天雪地之中,它們的尸體被凍得僵硬,鮮血凝固在雪地上,形成一幅觸目驚心的畫面。
那披著破爛斗篷的身影在風(fēng)雪中艱難地跋涉著,比之前要高大了一些,但依舊顯得佝僂而怪異。
它一邊發(fā)出蟲子一般的窸窸窣窣的聲音,一邊貪婪地啃食著動物的尸體,汲取著其中微弱的生命力。
“不夠……不夠……太弱小了……必須汲取強大的力量……才能進化……進化……”
斗篷下傳來沙啞而扭曲的聲音,充滿了對力量的渴望和不甘。
就在這時候,一個東西“砰”的一聲被砸到了它的身邊,在雪地上砸出一個淺坑。
斗篷人猛地轉(zhuǎn)頭,警惕地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就見那風(fēng)雪之中,一個背著背包的女人正在向它靠近。
她步伐穩(wěn)健,身形在風(fēng)雪中顯得格外清晰,仿佛與這片冰天雪地融為一體。
“終于找到你了啊,你可真會躲?!?
斗篷人對著那聲音發(fā)出蟲子一般的低吼,似乎是一種威脅。
而后猛地發(fā)覺不對,一股強烈的危機感涌上心頭。
直覺告訴它,自己無法吞噬這東西,這東西的力量在自己之上!
現(xiàn)在的自己太虛弱了,必須逃走……
可還沒等它逃走,蕓洛已經(jīng)用冰冷的聲音說道。
“剛才那東西,你不吃嗎?”
她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斗篷人的耳中,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yán)。
斗篷人愣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地看了看腳邊。
雪坑之中,腳邊擺放著一顆還在微微跳動的心臟,散發(fā)著一股強大而純粹的生命氣息。
“這……是……強大的力量……”
斗篷人喃喃自語,眼中閃過一絲貪婪和渴望。
蕓洛冷笑一聲。
“這是典獄長送給你的禮物。往日幻境之中龍神的心臟。你應(yīng)該很需要這些,對吧?”
但斗篷人不敢去吃,它只是警惕地看著蕓洛,絲毫不敢動。
它能感覺到,眼前這個女人,比那顆心臟更加危險。
“鼎鼎大名的塔拉族荒蕪軍團,千鋒亞剎,連這點膽子都沒有?”
蕓洛的語氣中充滿了嘲諷。
“我要是想殺你,何須用這種方式吸引你的注意力?!?
亞剎窸窸窣窣地說道:“為什么……我與典獄長……應(yīng)該有私怨……”
它的聲音依舊沙啞難聽,但語氣中帶著一絲困惑。
蕓洛冷笑一聲。
“典獄長也對你感到抱歉。你千萬年進化得來的力量,都因為他的緣故被滅世者給燒毀了?!?
“他并不想和荒蕪為敵。所以,這顆龍神的心臟算是他的補償?!?
“雖然不能讓你恢復(fù)之前的力量,但至少,可以讓你現(xiàn)在稍微有一些安全感,對嗎?”
“我不是膽小鬼……人類……”
亞剎低吼道,似乎被蕓洛的話語激怒了。
“是嗎?”
蕓洛挑了挑眉。
“你在這山上轉(zhuǎn)悠,不就是想吞噬碎星嗎?典獄長不想和荒蕪鬧得那么僵。吃了這顆心臟,然后和典獄長握手和?;蛘摺?
蕓洛的眼神變得冰冷,一股強大的殺氣從她身上彌漫開來,周圍的空氣仿佛都凝固了。
風(fēng)雪似乎也為之停滯,只剩下她那冰冷刺骨的目光,牢牢地鎖定在亞剎身上。
選擇,就在一念之間。
最終,對力量的渴望壓倒了所有的疑慮和恐懼。
亞剎不再猶豫,它猛地?fù)湎蚰穷w龍神心臟,鋒利的口器輕易地撕開了心臟的表層,開始大口大口地吞咽。
甘美的、蘊含著磅礴能量的龍血順著它的喉管涌入體內(nèi),一股難以喻的舒暢感傳遍全身。
力量!
久違的強大力量如同決堤的洪水般在它體內(nèi)奔涌、咆哮!
它感覺自己的每一個細胞都在歡呼,都在貪婪地吸收著這股精純的能量。
它的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發(fā)生著變化。
“咔嚓!咔嚓!嘶啦——”
原先已經(jīng)有些破損的斗篷被徹底撕裂,露出了它那猙獰而丑陋的本體。
原本暗淡的甲殼重新煥發(fā)出金屬般的光澤,變得更加堅硬厚實。
節(jié)肢變得更加粗壯有力,末端長出了更加鋒利的骨刺。
它的體型再次膨脹,比之前啃食動物尸體時又大了一圈,甚至隱隱有了一些龍族的特征。
比如額頭上凸起的骨角,以及甲殼上浮現(xiàn)出的細密龍鱗紋路。
最顯著的變化是,在它的背后,兩片覆蓋著堅韌皮膜的、帶著骨刺的龍翼猛地?fù)伍_。
雖然還無法支撐它龐大的身軀進行長時間飛行,但那股屬于龍族的威壓已經(jīng)初具雛形。
“多么美妙的……力量……龍族的力量……”
亞剎發(fā)出一陣滿足而沙啞的嘶吼,它感受著體內(nèi)奔騰不息的能量,陶醉地?fù)]動了一下新生的龍翼,帶起一陣夾雜著雪花的勁風(fēng)。
它慢慢轉(zhuǎn)過頭,用那雙閃爍著猩紅光芒的復(fù)眼中,充滿了難以抑制的貪婪眼神看著蕓洛。
此刻的它,比之前強大了數(shù)倍,對力量的渴望也隨之水漲船高。
眼前的這個人類,似乎也是一個不錯的能量來源……
蕓洛卻一點表情也沒有,只是默默地看著它,眼神平靜得像一潭深不見底的寒潭,沒有任何波瀾。
仿佛亞剎的這點變化,在她眼中根本不值一提。
這種無視,比任何威脅都更讓亞剎感到心悸。
它從蕓洛那平靜的眼神中讀懂了絕對的自信和……蔑視。
剛剛因為力量暴漲而有些膨脹的念頭,瞬間被澆了一盆冷水。
最后,亞剎那剛剛抬起的頭顱,又緩緩低下了。
它收斂了眼中的貪婪與殺意,對著蕓洛行了一個別扭的禮。
“感謝您,典獄長的仆人。也感謝典獄長賜予的無上力量。”
“荒蕪軍團第五席,千鋒亞剎……愿意成為主人和典獄長之間結(jié)盟的橋梁?!?
它的聲音依舊沙啞,但語氣中卻充滿了刻意的恭敬與順從。
蕓洛冷笑一聲,對于亞剎的這點小心思洞若觀火。
“很好?,F(xiàn)在,我每天都會為你送來一些可以讓你繼續(xù)進化的心臟,直到典獄長認(rèn)為你足夠強大為止?!?
“典獄長……為何對我如此慷慨?僅僅是為了……一個盟友?”
亞剎試探性地問道,它不相信天下有免費的午餐。
“因為之后,典獄長希望你能幫一個忙。一個只有恢復(fù)了足夠力量的你,才能辦到的忙。”
蕓洛淡淡地說道,并沒有透露具體的內(nèi)容。
“幫忙?只要典獄長能持續(xù)提供……這樣的‘禮物’,任何事情,亞剎都萬死不辭!”
亞剎立刻表忠心。
“是的。至于幫什么忙,現(xiàn)在你還不用知道。你現(xiàn)在要做的,就是安心藏在這座雪見岳山里,我會每天在固定的時間來尋你,為你帶來‘食物’。不要試圖離開,也不要試圖去打擾碎星?!?
“若真的可以如此……亞剎愿意在荒蕪之主面前為典獄長美!”
“不,我家主人甚至可以親自出面,幫助典獄長!建立屬于典獄長自己的強大軍團!與永恒軍團抗衡!”
亞剎的語氣中充滿了誘惑,它試圖以此來換取更多的好處和信任。
“呵,這些話,還是等你家主人能活著見到典獄長的時候,你們自己去商量吧?!?
蕓洛不為所動,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譏諷。
說罷,蕓洛轉(zhuǎn)身,身形漸漸融入風(fēng)雪之中。
而后,一個冰冷的聲音隨風(fēng)飄來。
“如果我發(fā)現(xiàn)你離開了這座山,或者對碎星動了不該有的念頭,你應(yīng)該知道我會對你做什么。典獄長的耐心是有限的?!?
“是……亞剎……謹(jǐn)記您的教誨?!?
亞剎微微低頭,直到蕓洛的氣息徹底消失在風(fēng)雪中,它才緩緩抬起頭,那雙猩紅的復(fù)眼中,閃過一絲深藏的狡黠與殘忍。
力量……力量……只要能得到源源不斷的力量,只要能不斷進化……
無妨,暫時的隱忍和屈服,又算得了什么……
等待,是狩獵的基本功…...
亞剎在心中冷笑著。
它會暫時蟄伏在這座山上,貪婪地汲取典獄長提供的“禮物”,不斷壯大自己。
等到它恢復(fù)了足夠的力量,甚至超越以往的時候,這個愚蠢的人類,還有那個自作聰明的典獄長,都將成為它進化道路上最美味的祭品!
風(fēng)雪依舊在呼嘯,似乎在為一場即將到來的更大風(fēng)暴,奏響序曲。
方寸天地之中,那片被玲櫻以無上偉力開辟出的奇異空間,此刻顯得格外寧靜。
墨羽跟隨著玲櫻,一步一步,不疾不徐地爬到了山頂。
山路崎嶇,卻并未在她心中激起絲毫波瀾。
她現(xiàn)在心境平和,甚至比之前更加平靜,如同經(jīng)歷了一場徹底的洗禮,褪去了所有的浮躁與不安。
這段時間,在玲櫻看似隨意的指點下,墨羽每日除了進行艱苦的體能和基礎(chǔ)劍技訓(xùn)練外,更多的時間都沉浸在深沉的冥想之中。
玲櫻并未傳授她任何高深的功法,只是讓她靜坐,讓她去感受風(fēng)的流動,水的輕吟,草木的生長。
以及……她內(nèi)心深處最真實的悸動。
起初,墨羽的冥想充滿了掙扎與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