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教會的事件遠未平息。
詛咒雖然被回收,那個自稱“現(xiàn)實法則”的女人也被帶回,但水面之下的暗流卻愈發(fā)洶涌。
此刻,姜槐、陸晚吟、李牧寒三人正擠在一間異常狹小的房間里。
空氣沉悶,帶著一絲灰塵與老舊木頭混合的氣味。
唯一的燈泡在頭頂搖曳,投下昏黃而不安的光暈。
楚河坐在他們對面的一張舊椅子上,指尖靈活地拋接著一枚古舊的金幣。
金幣在燈光下劃出殘影,發(fā)出輕微的嗡鳴。
他的眼神平靜,卻帶著一種洞悉一切的銳利。
而墨巧也優(yōu)雅地坐在房間的陰暗角落,幾只蝴蝶??吭谒募绨?。
“儀式本身存在風險,尤其是涉及到塔拉維希那種層級的存在?!?
楚河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入三人耳中。
“我們可以嘗試鎖定你們這次意識連接的‘錨點’?!?
金幣停止了翻滾,被他穩(wěn)穩(wěn)捏在指間。
“如果那個女人對你們顯露出明確的惡意,或者儀式出現(xiàn)不可控的崩壞,我和旅者會嘗試強行切斷連接,把你們的意識拉回來?!?
他看著三人,目光逐一掃過他們略顯緊張的臉龐。
“但這只是嘗試,不能保證百分之百成功,你們要明白?!?
姜槐點了點頭,事到如今,沒有退路。
沒有那么多的借口和大義。
他只是為了救回自己的父母。
李牧寒舔了舔有些發(fā)干的嘴唇,沒說話,但表情說明了一切。
“那么,放松?!?
楚河的聲音變得低沉而富有磁性,像是在吟唱某種古老的歌謠。
金幣再次被拋起,這一次,它旋轉(zhuǎn)的速度似乎變慢了,軌跡也變得異常清晰。
燈光仿佛也隨之柔和下來,房間里的棱角似乎都模糊了。
一種難以抗拒的困意開始彌漫。
眼皮變得沉重。
思維開始遲滯。
姜槐感覺自己的意識像是浸入了溫水,逐漸失去邊界。
陸晚吟的呼吸變得平緩悠長,眉頭微微舒展。
李牧寒靠在椅背上,腦袋歪向一旁,徹底失去了意識。
金幣旋轉(zhuǎn)的光芒在視野中不斷放大,占據(jù)了全部的感知。
最后的光芒閃爍了一下。
黑暗如同潮水般退去,又像是被無數(shù)道刺目的光芒強行撕裂。
姜槐感到一陣劇烈的眩暈,仿佛靈魂被硬生生從身體里拽了出來,塞進了一個高速旋轉(zhuǎn)的萬花筒。
耳邊是混亂不堪的噪音,像是億萬種聲音疊加在一起,尖銳的呼嘯,低沉的轟鳴,還有無法理解的呢喃。
身體失去了實感,只有一種不斷下墜,又不斷被拋起的失重感反復折磨著神經(jīng)。
陸晚吟猛地睜開眼,但眼前并非狹小的房間,而是一片光怪陸離的混沌。
無數(shù)色彩斑斕的光帶扭曲、纏繞、碰撞,濺射出更多細碎的光點。
她試圖穩(wěn)住身形,卻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沒有“身形”可,只是一縷意識在光流中沉浮。
李牧寒感覺自己的思維像是被打碎的玻璃,散落在無垠的虛空之中。
恐懼抓住了他,但他甚至無法發(fā)出聲音。
混亂之中,一道純粹的光束刺破了這片光影的海洋。
那光芒并不刺眼,反而帶著一種奇異的溫和,像是指引。
他們的意識仿佛被這道光吸引,不由自主地匯聚過去。
緊接著,眼前的景象驟然清晰。
不再是純粹的混亂,而是無數(shù)個世界的碎片飛速掠過。
燃燒的星球。
冰封的廢墟。
生長著水晶森林的奇境。
漂浮在星海中的巨大骸骨。
文明的興衰如同走馬燈般在眼前閃現(xiàn),速度快到無法捕捉細節(jié),只能感受到那宏大到令人窒息的時空尺度。
李牧寒看到了一顆蔚藍色的星球,上面似乎有熟悉的輪廓,但轉(zhuǎn)瞬即逝。
陸晚吟則捕捉到了一些戰(zhàn)爭的場面,能量光束撕裂星空,巨大的戰(zhàn)艦化為宇宙塵埃。
姜槐努力想記住些什么,但信息量太過龐大,大腦根本無法處理。
就在他們以為將永遠在這無盡的世界碎片中漂流時,所有的景象猛地向后拉遠。
速度快到極致。
星辰、星云、星系……所有的一切都變成了渺小的光點。
然后,他們看到了她。
一個女人。
一個巨大到無法用任何已知概念來形容的女人。
她的身軀橫亙在視野的盡頭,仿佛占據(jù)了整個銀河系。
星辰是她衣袍上的點綴,星云是她呼吸時吐出的氣息。
她的存在本身,就定義了“龐大”這個詞語的極限。
三人徹底失去了思考能力,只剩下最原始的震撼與渺小感。
仿佛是注意到了這三粒微不足道的塵埃。
那龐大到無法想象的輪廓開始收縮,光芒向內(nèi)匯聚。
宇宙的背景在她身后流動,最終,所有的光輝凝聚成一個相對“正?!钡娜诵?。
她就站在他們面前不遠處,身形與普通人無異。
穿著簡潔的長袍,樣式古樸,卻又似乎蘊含著某種難以喻的韻律。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眼睛。
她始終閉著雙眼,長長的睫毛垂下,在她白皙的臉上投下淡淡的陰影。
嘴角卻帶著一絲溫和的,幾乎可以說是慈悲的微笑。
這微笑,與她之前那橫亙宇宙的形象形成了詭異的反差。
她微微頷首,聲音直接在三人的意識中響起,清晰,柔和,帶著一種奇異的回響。
“諸位?!?
“歡迎來到我的國度?!?
她的聲音頓了頓,仿佛在等待他們消化這突如其來的信息。
“歡迎來到......真理的國度?!?
震撼如同冰冷的鐵錘,砸碎了姜槐心中殘存的敬畏。
他意識的邊緣依然殘留著那橫亙宇宙的恐怖幻象,但一個更尖銳,更私人的問題刺穿了一切。
他的聲音在意識層面響起,帶著壓抑不住的顫抖與冰冷。
“我的父母。”
“他們的靈魂被困在靈薄獄……這件事,是不是真的?”
他死死“盯”著那張閉著眼睛,卻仿佛能看透一切的臉。
女人臉上的溫和微笑沒有絲毫改變,仿佛這個問題微不足道,又仿佛早已預料。
“自然是真的?!?
她的聲音依舊柔和,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確定性。
“永恒領主做事一向謹慎,試圖抹去所有痕跡?!?
“但任何隱秘,都逃不過真理的注視?!?
她微微側(cè)過頭,像是在傾聽宇宙深處的低語。
“在真理的全知面前,沒有秘密可。”
“所以……”
她的話語停頓了一下,那溫和的微笑似乎加深了幾分,直接“看向”姜槐的意識核心。
“我是唯一能幫助你的人?!?
“典獄長?!?
旁邊的李牧寒,在最初的震撼過后,思維已經(jīng)開始快速運轉(zhuǎn)。
眼前這個女人的存在本身就顛覆了他過往的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