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精心點染的唇色在慘白的臉色映襯下愈發(fā)刺目,眼底翻涌的怨毒幾乎要凝成實質(zhì)。
哐當——青瓷茶盞砸在金磚上的脆響驚飛梁間燕雀,鎏金纏枝蓮紋的碎片濺到裙裾,在猩紅織錦的映襯下宛如鮮血。
元充儀踢開腳邊的瓷片,素手抓起妝奩里的翡翠簪子狠狠擲出,今日讓本宮在皇上面前丟盡了臉!尾音尖利得近乎破音,銅鏡里映出她扭曲的面容,倒像是被勾了魂的厲鬼。
一直垂首立于廊下,像尊無聲泥塑的宮女,終于上前半步,月白色裙裾掃過滿地狼藉。
她抬手理了理鬢邊歪斜的絹花,袖口掠過一抹暗紋,聲音如同古井無波的死水般平靜:元充儀莫要氣壞了身子。
指尖無意識的摩挲著腰間的玉佩,眼神掃過滿地狼藉,今日不過是皇上回宮的時辰比預(yù)計早了些。
她頓了頓,語氣甚至夾雜著一絲絲的嘲諷,仔細聽,好似又沒有,前日便有宮人瞧見那賤婢同皇上一起出宮去,今日更是看到那賤婢跟著皇上的馬車出去了,皇上帶她出宮已是板上釘釘?shù)氖?這本就是無需驗證的真相。何苦為了這點意外,折損了您的體面說著,又不著痕跡地瞥了眼元充儀漲紅的面龐,袖中手指輕輕蜷起。
話音未落,元充儀猛然轉(zhuǎn)身,額間的珍珠墜子隨著動作晃出刺目光芒。
她揚起的巴掌懸在宮女臉側(cè)半寸處,指甲幾乎要劃破對方平靜的面皮,腕間金鐲撞出清脆聲響,卻在觸及對方腰間暗紋玉佩時猛地僵住。
出去!元充儀深吸幾口氣,指甲深深掐進掌心才勉強壓下怒意。
看著宮女福身退去的背影,她抓起案上的銅鏡狠狠砸向屏風,鸞鳥銜枝的鏡面應(yīng)聲而碎,映出無數(shù)個咬牙切齒的自己。
殿外暮色漸濃,搖曳的燭火將滿地狼藉的影子投在墻上,如同她千瘡百孔的謀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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