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白色交領(lǐng)襦裙裹得她渾身不自在,腰間的絲絳比宮里的素布腰帶輕了不知多少倍,倒是鬢邊那支新得的銀簪,在夜風(fēng)中晃出細碎銀光,與白日里嬤嬤說皇上特意挑了江南進貢的軟緞時的語氣一樣輕柔。

磨蹭什么君景珩的聲音從頭頂傳來,驚得喬瑾慌忙福身,卻見他身著藏青緞面常服,腰間未佩玉佩,只別著枚半舊的青玉連環(huán),倒像是尋常世家公子的打扮。

他掃過她攥得發(fā)皺的裙角,耳尖微熱,轉(zhuǎn)身時袍袖帶起的風(fēng)里,隱約有龍涎香混著夜色的味道。

宮外的夜市比喬瑾記憶中還要熱鬧。

青石板路上擠滿了提燈的商販,糖炒栗子的甜香混著胭脂水粉味撲面而來。

她攥著袖中皇上臨走前塞給她的碎銀,望著攤位上擺的桂花糖糕,忽然想起白日里林沐風(fēng)說的西市,鼻尖驀地有些發(fā)酸。

盯著糖糕做什么君景珩的聲音陡然響起,驚得她慌忙轉(zhuǎn)身,卻見他指尖捏著塊撒了松子的糖糕,油漬在素色袖面上暈開小團陰影。

他遞過來時,指腹擦過她掌心的薄繭,像是被燙到般猛地縮回手,耳尖卻紅得比燈籠還要鮮亮。

夜市盡頭的燈籠鋪前,喬瑾盯著架上垂著流蘇的雙魚燈挪不動步。

忽有暖香襲來,一枚鑲著東珠的銀簪突然橫在眼前——君景珩正舉著那簪子,在燈籠下映得面容柔和,卻偏要梗著脖子道：別誤會,朕只是看這簪子...與你今日的裙子相配。

更漏聲漸起時,兩人在護城河旁的柳樹下歇腳。

喬瑾望著水面倒映的宮墻角樓,忽然想起白日里藏在箱底的五十兩銀票,想起皇上批折子時常揉眉心的模樣,想起他遞糖糕時指尖的溫度。

夜風(fēng)掀起她鬢邊碎發(fā),君景珩忽然別過臉去,望著遠處的萬家燈火,聲音輕得像飄落的柳絮：明日…你若還想出來,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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