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軍隊獨有的氣質(zhì),與山匪不同,雖然他們很多都是凡人兵丁。
官道上,馬驚嘶鳴,百余騎略顯凌亂。剛剛還在罵著人,唱著歌,威風凜凜的山匪頭目們,此刻全都雙眼迷茫,表情驚恐。
只有吳胖子的四位義子,沖出陣列,向前疾馳而去。
不遠處,懷王車輦慢悠悠而來,任也坐在車中,抱著有些困倦的蘇蘇,正吃著水果。
四位義子騎馬沖過來后,抱拳說道:“還望懷王兌現(xiàn)與義父約定好的諾?!?
這四人都是臨走前,被特意交代過的,自然知道接下來會發(fā)生什么。
任也撩開車輦幔帳,向外看了一眼,見到百余名頭目,已經(jīng)不自覺的在后退了。
“媽的,我們被出賣了!”
“兄弟們,刀在手,跟他們拼了!”
“……!”
呼喊聲連成一片,百余騎亮出家伙,展現(xiàn)一階神通,準備舍命一搏。
“踏踏……!”
青州衛(wèi)塌地而來,步伐整齊,瞬間舉起了鋼刀。
片刻后,官道上響起了非?;靵y的聲音,也不知發(fā)生了什么。
……
子時過后。
吳胖子只帶著兩位義子,沖入清涼府,并見到官路上盡是一些兵刃和血跡,心中大喜。
他策馬而來,在懷王車輦旁停下,臉上流露出了憨厚的笑容:“懷王大兄弟……你這殺伐手段,好生利落啊!”
“吳兄,上小王車輦一敘?!比我埠啊?
吳胖子撅著屁股下馬,費力地爬到車輦中,抱拳道:“懷王大兄弟,我吳某人一九鼎,先前在府衙中承諾過的事情,我已與龍首身邊之人講了……。”
王爺車輦,連坐五人也不顯擁擠。
黃維坐在最里側,懷抱著剛剛睡著的蘇蘇,一未發(fā)。
任也吃著水果,瞧著吳胖子回道:“大家都是信守承諾的人,放心吧!”
“二十萬星源已經(jīng)帶來。”吳胖子笑了笑,掀開幔帳沖著義子吩咐道:“將星源交予懷王的親兵?!?
“是!”
幾個呼吸間過后,外面?zhèn)鱽碛H衛(wèi)兵的喊聲:“稟告殿下,星源數(shù)目一份未差?!?
車輦中,任也點了點頭,咬著一顆蜜桃:“如此以來,大事已成,今日吳兄便是本王的生死之交?!?
吳胖子非常高興,咧嘴道:“這是自然。懷王兄弟替俺在此血洗了一百余名頭目,此夜過后,徑山之中,再無親近盧龍和王興貴之人,我很快便能掌控局勢。只不過,先前說的這二成利潤,恐千里綠營那邊不許,但我吳某人一定盡力爭取,確?!?!”
就在這時,黃維突然開口,目光驚愕地看著任也:“殿下,你答應吳兄,要血洗那一百余名頭目了嘛?!”
吳胖子聽到這話愣住。
任也皺眉反問道:“答應了啊。你……你是沒有血洗嘛?”
“當然不能血洗!”黃維突然憤怒地回應道:“我清涼府位居中原,受禮儀教化,百姓心存善念,怎可因為二十萬星源,就大規(guī)模展開屠殺?這與南蠻山匪有何區(qū)別?!這是要作孽的,要做噩夢的?!?
吳胖子聽到這話,眼神有點發(fā)懵。
“可咱們星源都收了啊,你這是失信于人,本王要罷免你!”任也瞪著眼珠子訓斥了一句。
“老夫自幼便讀圣賢書,禮儀教化,絕不可忘!你即便真罷免于我,我也不可能去無端屠殺上百人!”黃維起身放下蘇蘇,大吼道:“你如此行事,有悖于老王爺?shù)娜实?,這破官不當也罷!”
說完,他氣得直接跳下車輦,負氣而走。
車廂中,吳胖子瞇著小眼睛,咬了咬鋼牙。
任也掀開布簾,大聲吼道:“你把那一百余名山匪搞到哪兒去了?!”
“盡數(shù)關押在地牢之中?!秉S維背影“孤傲”地走向府城那邊。
“唉,迂腐之人,不可與謀啊?!比我矅@息一聲,轉身擦了擦嘴,看著吳胖子說道:“吳兄,你也瞧見了,清涼府這些剩下的官員,各個迂腐不化,而本王又無法通過科舉選人。這……這經(jīng)營府中大小事務,還得依靠他們。”
“呵呵。”吳胖子咧嘴一笑:“那這可如何是好???”
任也仔細幫他分析:“你看哈,這一百余名山匪頭目,都是盧龍和王興貴的人……他們又知道,是你與我聯(lián)手,將其引入清涼府,那這些人肯定不能放回去。不然,他們都在山中有些威望,一旦振臂一呼……那三當家的處境會很危險?!?
“是是,我正擔心這個?!?
“可若全殺了,府中官員又要辭官?!比我惨荒槥殡y:“不如這樣吧,先前你給我的二十萬星源,就當是關押看管這些人的花銷。以后,你每半年給我十萬星源,我分給青州衛(wèi)和百官。這樣大家都會上心,可以確保這百余人不會越獄,返回山中,掀了你大當家的桌子?!?
吳胖子咧著大嘴,雖然在笑,但卻隱約間看著……就好像是要吃人一般。
“半年十萬,買一份保險,這不多。”任也沖著吳胖子眨了眨眼睛:“大當家的覺得呢?”
“哈哈哈,不多,不多!”吳胖子聲音爽朗一笑:“我回去就抄了盧龍和王興貴的密庫,用他們的錢財,關押他們的人。哈哈哈!”
任也眼神一亮,拍手贊嘆道:“大當家的果然韜略堪比諸葛啊?!?
“我與懷王相比,還是棋差一著啊?!眳桥肿有Σ[瞇地咬了咬牙:“論無恥,論缺德,咱老吳沒服過誰。但今日,我卻大開眼界??!”
“彼此彼此。論口腹蜜劍,厚顏無恥,我也只覺三當家,是世間一座高峰?!?
“我二人如此秉性相投,不如結為異性兄弟如何?”吳胖子拍腿喊道。
“此提議甚秒!”
片刻后,二人竟真的跪在官道上,喝血酒,沖明月發(fā)誓,結成了異性兄弟,從此以大哥老弟相稱。
子時過后,車輦迎向府城中開去。
黃維坐在車廂內(nèi),回想起任也的種種操作,嘆服至極:“長這么大,還是第一次見到,可以強迫土匪在自己這兒消費的套路。半年十萬星源,他媽的,你也真敢要價?。∥铱丛蹌e整超級帝國了,搞園區(qū)吧,吃吳胖子這一條線,就能創(chuàng)業(yè)板上市……?!?
“他也不老實啊,還什么兩成利,怕千里綠營不答應。這不純屬扯淡嗎?他就是想要我人情,甚至想把這二十萬星源拿回去。”任也插手道:“這一百多號人握在手里,吳胖子至少是要失眠一兩年的。他總不可能把這些頭領下面的兄弟全殺了,那不成光桿司令了?他想徹底坐穩(wěn)頭把交椅,那是需要時間的?!?
“這錢至少能吃一兩年,嘿嘿。”黃維眼神一亮:“知足了,知足了。”
“回頭讓愛妃給盧龍和王興貴招個魂,做個精致點的音樂骨灰盒,兩年后,還賣吳胖子……?!?
“……你tm真不是人?。 ?
回徑山的路上。
吳胖子咬了咬牙:“我二弟心機太他娘的深沉了,爾等以后與其交往,切不可班門弄斧!”
“知曉了,義父?!?
……
兩日后。
徑山掛素,五千山匪穿著孝服,悲痛欲絕地恭送了盧大當家和王二當家。
沒人會蠢到去問,這倆大當家的是怎么死的;也沒有人會去打探,入清涼府的那一百多位頭領、瓢把子都去哪兒了……
出殯那天,閆勃代表千里綠營,與吳胖子交談了足足有近一個時辰。走時,他還不忘當眾沖吳胖子提點道,你要帶著徑山這群兄弟,走向富足。
送走閆勃之后,吳胖子返回山寨靈堂之中,見十二位嫂嫂穿著孝服,哭得梨花帶雨,楚楚可憐。
盧姥爺和王老爺身體都很好,各自都有六位內(nèi)室,年紀最大的也不過三十出頭,風韻猶存。
吳胖子一時間有些心疼,他立即屏退左右,大聲悲呼道:“老天爺不開眼啊,可憐我這十二位嫂嫂……怎就守了活寡?。≌埜魑簧┥┠獋摹鹕?,起身,且與我返回室內(nèi),聽三弟一番寬慰之。”
十二位嫂嫂嬌軀一僵。
那一夜,吳胖子苦熬了一夜,使勁渾身解數(shù),終于勸得十二位嫂子,止住了哭,擦干了水……
……
自此,通商一事徹底解決。從吳胖子那兒訛來的星源,再加上任也自己的存款,以及老黃和明哥的入股之資,竟然可以勉強夠修繕碭山關關城,以及戰(zhàn)后的一些安置花費了……
這樣一來,任也就準備晉升二階,盡快游歷遷徙地星門。那里大規(guī)模開府,再不去,那吃屎都趕不上熱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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