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塵并沒有開口說些，只是意味深長地看向李令歌。

見眾人皆是一臉震驚之色，此時的鳳九才注意到不對勁，立即轉(zhuǎn)頭看向身后。

只見李令歌手中混沌玉劍微微顫動，劍意沖天而起。

一黑一白兩道截然相反的劍氣，如兩條游龍般圍繞在他周身盤旋，陰陽二氣相互糾纏卻又涇渭分明，在他腳下形成一幅緩緩旋轉(zhuǎn)的太極圖案。

李令歌雙目緊閉，仿佛陷入了某種玄妙的頓悟狀態(tài)。

他手持混沌玉劍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外界的一切喧囂都仿佛與他無關(guān)。

在他的感知中，整個世界都在迅速消退——身旁煉丹的眾人、遠(yuǎn)處不斷觀察他的各大勢力的竊竊私語、甚至天空中飄過的云彩，全都如同被水洗去的墨跡般淡去。

“這是……”

李令歌心中微驚，卻并不慌亂。

他曾在古籍中讀過，當(dāng)劍修達(dá)到某種境界時，會進(jìn)入“劍心通明”的狀態(tài)，眼前所見皆為虛妄，唯有劍道真意長存。

就在這虛無的空間中，一道身影緩緩浮現(xiàn)。

那人面容俊逸得不似凡人，雖然身影看上去有些空靈透明，但李令歌一眼就認(rèn)出了對方。

那雙如星辰般深邃的眼眸，那周身流轉(zhuǎn)的至高劍意，正是他曾經(jīng)在獲得劍神之力時見過的劍神法相！

只是眼前這位，比那威嚴(yán)莊重的劍神法相要年輕許多，眉宇間少了幾分滄桑，多了幾分銳氣。

“年輕人，能喚醒我這縷殘念，說明你已觸摸到劍道門檻。”

年輕劍神開口，聲音如同金鐵交鳴，帶著一種直指人心的銳利。

李令歌連忙抱拳行禮：“晚輩李令歌，拜見劍神前輩！不知此處是……”

“此乃混沌劍內(nèi)的劍意空間?！蹦贻p劍神負(fù)手而立，目光如劍般掃過李令歌全身，“外界一瞬，此地可過百日。你能進(jìn)入此地，說明混沌劍認(rèn)可了你的資質(zhì)?！?

李令歌心中一震，之前聽眾人議論說此劍之中蘊(yùn)含著混沌劍經(jīng)，他還有些半信半疑。

可是沒想，這么快就進(jìn)入了劍意空間。

年輕劍神忽然抬手，一道劍氣破空而來。

那劍氣看似簡單，卻蘊(yùn)含著某種大道至簡的韻味，仿佛能斬斷世間一切阻礙。

李令歌本能地橫劍格擋，混沌劍發(fā)出清越的劍鳴，黑白二氣自動護(hù)主。

然而那道劍氣卻如同無物般穿透了他的防御，直接點(diǎn)在他的眉心。

“第一問，”年輕劍神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何為劍？”

這不是普通的提問，而是直指劍道本源的拷問。

李令歌感到自己的神魂都在震顫，仿佛要被這一問劈成兩半。

他深吸一口氣，回憶自己鎮(zhèn)守帝關(guān)十萬年的點(diǎn)點(diǎn)滴滴——七歲握劍，十二歲得真?zhèn)?，十五歲劍挑同輩……

“劍為百兵之君，”李令歌沉聲答道，“剛直不阿，寧折不彎。但晚輩認(rèn)為，劍之真意不在形，而在神。心中有劍，則萬物皆可為劍；心中無劍，縱有名劍亦如廢鐵?！?

年輕劍神眼中閃過一絲贊許，但很快又恢復(fù)淡漠：“第二問，為何執(zhí)劍？”

這一次，劍氣化作萬千細(xì)絲，纏繞李令歌全身，仿佛要將他每一分心思都剖析透徹。

李令歌眼前浮現(xiàn)出鎮(zhèn)守帝關(guān)之時的諸多畫面，那是的他只知道一人一劍，不讓魔族踏入帝關(guān)一步。

“起初為自保，后來為守護(hù)，如今……”李令歌頓了頓，“為求心中之道，劍道無涯”

“好一個為求心中之道?！蹦贻p劍神微微頷首，“最后一問——汝可愿承吾劍道？”

話音未落，整個空間驟然變化。

李令歌發(fā)現(xiàn)自己站在一片虛無之中，四面八方浮現(xiàn)出無數(shù)劍影——有樸實(shí)無華的木劍，有寒光凜冽的鐵劍，有靈氣逼人的飛劍……萬劍齊鳴，聲震九霄。

這是劍道傳承的終極考驗(yàn)！

每一把劍都代表一種劍道理念，選擇其一，便意味著走上相應(yīng)的劍道之路。

李令歌卻閉目凝神，手中混沌玉劍輕輕顫動。

忽然，他睜開雙眼，眼中精光爆射：“晚輩不愿模仿前人之路！”

他高舉混沌玉劍，黑白二氣沖天而起，竟在虛空中自行演化，化作一條陰陽魚相互追逐的圖案。

“劍神前輩的劍道固然至高，但那終究是您的道，晚輩愿以混沌為基，走出一條屬于自己的劍道！”

年輕劍神聞，先是皺眉，繼而放聲大笑。

“好！好！好！”

笑聲中，他的身影開始變得模糊。

“李令歌，記住今日之。劍道無涯，唯誠于劍者，方能達(dá)至巔峰?！?

隨著話音落下，一道道劍影飛來，如星河般涌入李令歌體內(nèi)。

李令歌只覺腦海中多了無數(shù)劍招劍意，每一種都精妙絕倫。

與此同時，他的腦海之中響起了劍神的臨別之。

“今日我便將畢生劍道感悟傳授于你，望你能走出比我更遠(yuǎn)的路……”

各種劍道在李令歌的腦海之中匯聚，握劍十萬年，此刻他才感覺自己終于一只手摸到了劍道真諦。

無論是煉丹、陣法、符箓，他都是半路出家，唯有劍道才是他自己的道。

圍觀者只見李令歌突然靜止不動，周身被黑白二氣籠罩，形成一個光繭。

光繭中隱約可見劍氣縱橫，卻無人能看清其中發(fā)生了什么。

“這是……頓悟？”黃藥塵一臉震驚道，“難道他真的領(lǐng)悟了混沌劍經(jīng)？！”

混沌劍經(jīng)乃是劍神所留，可是玄天劍宗數(shù)百萬年來都無人能夠參悟。

他一直以為無塵口中所說李令歌劍道天賦絕對不輸?shù)さ捞熨x，那不過是為了想要搶他們扶搖宗弟子的借口。

卻沒有想到李令歌竟然在握住混沌劍的那一刻，就領(lǐng)悟出了劍神所留的混沌劍經(jīng)。

“難道說，他的劍道天賦真的如此之強(qiáng)？”

在見到黑白二氣圍繞在李令歌周身的那一刻，無塵便興奮到了渾身顫抖。

“混沌劍經(jīng)……混沌劍經(jīng)真的存在！”

混沌劍在他手中數(shù)百萬年，無論是他還是宗門之中的長老和弟子，都始終無法參透劍神所留下來的傳承。

甚至，他一度懷疑劍神所說的混沌劍經(jīng)是否真的存在？

如今親眼所見，他心中的疑慮瞬間被打消了。

而且事實(shí)也正如他猜想的那般，李令歌身上的強(qiáng)大劍意絕非空穴來風(fēng)，對方的劍道天賦絲毫不弱于丹道天賦，甚至還要在丹道天賦之上。

“始祖大人，我們終于找到一位能夠繼承您劍道的后輩了?！?

趙寒的頭顱機(jī)械地左右擺動，脖頸發(fā)出“咔咔”的骨骼錯位聲。

他布滿血絲的眼球凸出眼眶，瞳孔中倒映著那黑白旋轉(zhuǎn)的劍意。

“不可能……這不可能……”

沙啞的聲音像是從腐爛的肺葉里擠出來的，每個字都帶著血沫的咕嚕聲。

七道粘稠的黑血從他眼耳口鼻緩緩爬出，在慘白的臉上勾勒出詭異的圖騰。

趙寒右手不知何時握著一柄幽藍(lán)匕首，刃身上游動著道道暗紋，正是魔界的噬魂刺。

原本佝僂的身影突然拉長成一道殘影，趙寒扭曲的面容在空氣中拖出血色軌跡。

“給我死——”

噬魂刺綻放出萬千冤魂哭嚎的藍(lán)光，但根本就沒有人去阻擋趙寒，因?yàn)槔盍罡柙俅巫屗麄兟冻隽穗y以置信的目光。

此刻，眾人的注意力都在李令歌的身上，根本沒人注意這個暴起的跳梁小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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