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沒頭沒腦的一句話,小福子卻麻溜道:回皇上,晚余姑姑早些時候被貴妃娘娘叫去了。
祁讓劍眉微蹙,小福子以為他要問晚余去貴妃娘娘那里什么事,他卻突然冷了臉,目光像刀子一樣掃過來:朕說了是誰嗎
小福子嚇得腿一軟,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皇上恕罪,奴才自作聰明,奴才該死。
孫良忙上前踢了他一腳:狗東西,竟敢揣測圣心,我平時是怎么教你的
師父,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
祁讓冷眼看著師徒兩個一唱一和,邁步進了大殿,心里有種莫名的煩躁。
他沒提名沒道姓的,怎么好像所有人都知道他問的是誰
孫良見皇帝沒說要罰小福子,又踢了他一腳:愣著干什么,還不進去伺候!
小福子回過神,連忙從地上爬起來,哈著腰跟在祁讓后面進了門。
誰知他剛進去,祁讓卻突然一個轉(zhuǎn)身往回走。
小福子嚇一跳,連忙往后退,忘了后面是門檻,被倒著絆了一跤,仰面跌出了門外,疼得哎呦一聲慘叫。
宮女們都憋著笑把頭使勁往下低。
孫良簡直沒眼看,一只手捂著眼睛來回搓。
沒用的東西!祁讓罵了一句,從他身上跨過去,擺駕翊坤宮!
孫良一愣,顧不上小福子那個蠢貨,一甩拂塵,扯嗓子喊了聲:擺駕翊坤宮!
翊坤宮里,蘭貴妃正在暖閣窗前畫梅花,一個小太監(jiān)氣喘吁吁跑進來:娘娘,皇上的圣駕往咱們這邊來了。
蘭貴妃手一抖,一滴墨落在不該落的地方,毀了一整幅畫。
皇帝登基五年沒有立后,貴妃代為打理后宮,人人都說她只要懷上龍種,皇后之位必定是她的。
可皇帝對男女之事并不熱衷,一年到頭也不來看她幾回,這回好不容易來了,只怕也不是為了她。
殿里地龍燒得旺,暖閣的窗子開了一點通風(fēng)。
她透過窗縫,看向外面跪在雪地里的單薄身影,實在想不明白,皇帝對這位江家三小姐究竟是個什么態(tài)度。
要說喜歡吧,五年都沒碰她。
要說不喜歡吧,別人碰一碰他就急成這樣。
為了穩(wěn)定朝堂,他登基五年也陸陸續(xù)續(xù)納了不少妃嬪。
這些妃嬪們平時也是明爭暗斗沒個消停,可從來沒見他為哪個吃了虧的妃嬪出頭。
如今卻為著一個快要出宮的大齡女官,頂風(fēng)冒雪地找了過來。
他到底什么意思
蘭貴妃放下畫筆,整了整衣裳鬢發(fā),帶著人出去迎接圣駕。
剛邁出殿門,皇帝的龍輦就到了。
抬輦的太監(jiān)一直把人抬到抱廈前,祁讓扶著孫良的手下了輦,蘭貴妃迎上來福身問安:皇上這會子不該是歇午覺的時候嗎,怎么想起到臣妾這里來了
朕倒是想歇,鋪床的丫頭不見了。
祁讓一點都不打算拐彎抹角,銳利的目光直直投向雪地里跪著的江晚余。
雪早停了,風(fēng)卻很大,她跪在一棵落光了葉子的海棠樹下,風(fēng)一吹,樹枝上的積雪簌簌而下,落了她滿身。
她身上還穿著早上許愿時的半舊斗篷,本來就是白的,落了雪顯得更白,一動不動的,像是誰在樹下堆了個雪人。
怪道找不著人,跑到貴妃這里當擺件來了。祁讓轉(zhuǎn)著拇指上的玉扳指,語氣帶著嘲諷,不知道是在嘲諷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