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這么晚回來?”
“和幾位朋友聚了聚。”
沈氏語氣不悅:“家里亂糟糟這么多事,以后少出去閑逛?!?
邵明淵沒吭聲。
習(xí)慣性的厭煩涌上來,沈氏暗暗吸口氣平復(fù)下去,淡淡道:“今天叫你過來,是想問問,喬氏出殯那天,對(duì)打幡抱罐的人你有什么想法?”
邵明淵怔了怔,問沈氏:“此事母親與父親商議過么?”
按大梁風(fēng)俗,為逝者打幡抱罐的人便是被認(rèn)可的繼承人。
沈氏冷笑一聲:“你父親我還不知道么,自然是什么都聽你的,所以不如直接問你,且便宜些?!?
“我們沒有子女?!鄙勖鳒Y垂眸,緩聲道。
“就是因?yàn)闆]有,我才問你!”沈氏加重了語氣,已是有些不耐煩了。
邵明淵抬起眼簾,靜靜看著沈氏。
沈氏垂下眼簾錯(cuò)開他的視線,端起茶盞抿了一口。
“我自己來?!?
“咳咳咳——”沈氏被嗆到,劇烈咳嗽起來。
一旁的大丫鬟素蝶忙上前替她拍背。
沈氏緩了緩,瞪著邵明淵:“你說什么?”
“我可以自己來?!鄙勖鳒Y語氣平靜。
“住口!”沈氏重重一拍桌子,怒容滿面,“我跟你父親還沒死呢,你這是說的什么混賬話!”
她緩了緩,冷冷道:“你大哥有兩子,東哥兒是長(zhǎng)子不合適,就讓秋哥兒來吧,秋哥兒今年也有四歲了。”
邵明淵靜靜聽沈氏說著,心更冷了。
他有爵位在身,母親這是逼著他將來把爵位傳給侄兒?
爵位這兩個(gè)字,在他的生命里,還真是如跗骨之蛆,從不散去。
年少時(shí),他的兄長(zhǎng)何嘗不是因?yàn)榧蓱勊麜?huì)搶了世子之位,處處防備他呢。
也許,若不是當(dāng)初的無路可走,他也沒有千里救父殺敵的勇氣。
“你覺得怎么樣?”
邵明淵眉眼淡淡,許是飲了酒,自控力稍減,讓他語氣里的強(qiáng)硬分明起來:“秋哥兒雖好,卻是大哥的孩子,替喬氏抗幡并不合適,還是兒子來吧。母親或許忘了,若是逝者無子無女,便可由最親近的人來替代?!?
說到這里他頓了一下,淡淡道:“還有誰比我更親近的呢?”
他此生不會(huì)再娶妻,爵位不是不可以給侄兒,可不能是別人逼著他給,哪怕是母親亦不能。
今天叫邵明淵過來,沈氏本來也沒想把這種大事定下來,不過是個(gè)由頭罷了,次子心眼太多,若是沒有個(gè)正經(jīng)理由,定會(huì)起疑心的。但她確實(shí)是這么考慮的,此刻見他斷然拒絕,不由大怒。
這可真是翅膀硬了!
“與你最親近,你不也親手殺了她嗎?”沈氏輕飄飄道。
邵明淵心頭鈍痛,望著沈氏輕聲問:“兒子還有別的選擇嗎?”
又是誰,一定要把他逼到如此境地?
眩暈感襲來,邵明淵抬手扶了扶額,額頭冰涼一片。
沈氏彎了彎唇角,揮揮手:“罷了,我看你今日飲酒不少,此事還是改日再說吧。素蝶,送二公子回去?!惫P趣庫
“不必了,我不要緊。明淵告退?!?
邵明淵習(xí)慣性回了書房,頭暈上來,脫去外衣直接躺下,迷迷糊糊中聽門外有人喊:“二公子,夫人讓婢子送醒酒湯來?!?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