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得倒是頭頭是道!”李神醫(yī)端起茶碗一口氣喝下半碗,回味一番,贊道,“還過得去。”
他抬眉,見對面坐著的年輕男子嘴角掛著淡淡笑意,溫和又平靜,全然看不出縱橫沙場的狠厲,反而如清貴如玉的貴公子般,便嘆了口氣,問道:“這樣的天氣,什么感受?”
邵明淵被問得一怔。
原來李神醫(yī)已經(jīng)看出了他的身體狀況。
他自認沒有流露出什么異常,可見這位神醫(yī)是真有本事的。
這樣一想,邵明淵便松了口氣。
有真本事就好,但愿能治好舅兄的臉。
“尚能忍受?!鄙勖鳒Y回道。
“你小子是個狠人?!?
原本為了替喬丫頭出氣是想再給他下包耗子藥的,瞧現(xiàn)在這樣子,還是算了吧。
“你的身體,不打算求老夫醫(yī)治?”
“神醫(yī)愿意替在下醫(yī)治嗎?”邵明淵含笑問。
他又不是自虐狂,若能免受寒毒舊傷之痛,當然是求之不得。
“哦,你和你舅兄,老夫只給治一個?!崩钌襻t(yī)壞心道。
他就是喜歡看討厭的混小子糾結(jié)為難的樣子。
邵明淵卻沒有半點遲疑道:“自是給我舅兄醫(yī)治。”
李神醫(yī)深深看邵明淵一眼,把茶碗往桌面上一放,慢悠悠道:“你可想好了,你身上寒毒不除,可不只是忍受疼痛這么簡單,是會影響壽數(shù)的。”
“不用想,在下請神醫(yī)來,就是給舅兄醫(yī)治的。”
手染鮮血無數(shù),他從沒奢求過能善終,大概馬革裹尸還是他最好的結(jié)局。
邵明淵垂眸飲酒。
李神醫(yī)有些憋氣。
混小子,就不知道求求他啊,若是求了他就稍微考慮那么一下下,現(xiàn)在死鴨子嘴硬,他就看他怎么死吧!
嗯,死了也好,就能給喬丫頭作伴了。
呸呸,什么給喬丫頭作伴,喬丫頭才不稀罕呢,應(yīng)該是給喬丫頭負荊請罪才是。
李神醫(yī)狠狠喝光茶碗中的酒,把茶碗往桌子上一放:“我要吃肉。”
他指了指桌上擺放的花生、蠶豆等下酒物,嗤笑道:“就讓老夫吃這個啊?”
世人都知道,武將雖不如文官舒坦,過的是刀尖上舔血的日子,但荷包可比文官豐厚多了,如眼前這小子,在外打了這么多年仗,積攢的錢財恐怕比靖安侯府還多。sm.Ъiqiku.Πet
“小二,上兩斤醬牛肉,一只燒雞?!?
見邵明淵始終不動聲色,有求必應(yīng),李神醫(yī)撇了撇嘴,諷刺道:“我說你小子不是整天打仗嘛,怎么脾氣這么綿?”
邵明淵一聽笑了:“神醫(yī)以為,明淵一不合便要拔刀殺人嗎?”
為將者,該雷厲風行時自是行動如風,該隱忍時,又要忍常人所不能忍。
曾經(jīng),他為了取專門喜歡烹食大梁幼童的韃子首領(lǐng)性命,在雪地里臥了一天一夜才等到最佳的時機,把那個畜生一箭斃命。如今為了求醫(yī)只是受些刁難,又有什么受不住的呢?
“你射殺自己媳婦時,不是挺利落嘛?”李神醫(yī)脫口而出。
掛在邵明淵唇畔的笑意瞬間凝結(jié)。
他抿唇,垂眸把茶碗中的酒一飲而盡,淡淡道:“是。”
氣氛驟然冷了下來。
李神醫(yī)心情有些復雜。
明明是想好好修理這小子的,可他終于把心底的那分不甘問出來,怎么又有點不舒坦呢?
這時小二端著醬牛肉與燒雞進來,李神醫(yī)伸手扯下一個雞腿,狠狠咬了一口,斜睨著邵明淵問:“你不吃?”
對面的年輕人嘴角笑意比之前淺了,語氣依然溫和:“神醫(yī)吃吧,我不餓?!?
李神醫(yī)嚼了幾口雞肉,把雞腿往盤子里一扔,哼哼道:“姓池的小子怎么還不來?”(未完待續(xù)。).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