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岸綠柳婆娑,一艘輕舟行于春花江上,一路南行。
甲板上池燦與藍衣男子相對而坐,正在下棋,青衣男子則斜靠著船上欄桿,百無聊賴望著被拋到后面的滔滔江水出神。ъiqiku.
不知船行多久,從船艙里轉(zhuǎn)出個青衣少年,手捧托盤,其上放著四盞茶。
他把兩盞茶放在對弈的二人手邊,又端了一盞茶走向船欄,遞給青衣男子。
青衣男子接過茶盞啜了一口,笑道:“還是黎三好啊,不像他們兩個,下起棋來就沒完沒了,經(jīng)常害我餓肚子陪著?!?
原來這少年打扮的人,正是喬昭。
她軟語相求,呃,也可以解釋為死纏爛打,終于磨得池燦點頭把她帶上,條件是要女扮男裝,方便同行。
此時,船已經(jīng)行了兩日。
“楊大哥,嘉豐還要多久能到???”
同行兩日,喬昭已經(jīng)知道藍衣男子叫朱五,青衣男子叫楊二,三人顯然不愿告訴她真實身份,她亦不在意。
“過了晌午大概就到了。不過我們并不進城,到時候直接換馬去一個莊子拜訪主人?!睏疃?。
喬昭心里一動。
三年前,池燦跑到祖父隱居的莊子上,求祖父指點他畫技。
祖父婉拒。
池燦不死心,死皮賴臉住了三日,祖父無奈之下把早年一副畫作贈給他,才算把人打發(fā)了。
她便是那時候認識的池燦,當(dāng)然,二人只是打過兩個照面而已。
池燦三人要去嘉豐附近的一個莊子拜訪主人,莫非——
想到這里,喬昭呼吸有幾分急促。
莫非池燦要去的,正是她家?
這世上真有如此巧合的事,還是說,她睜開眼來成了黎昭,是冥冥中自有注定?
喬昭低頭,盯著自己的手。
小姑娘的手柔軟纖細,如春蔥一般,和她那雙雖然美麗,指腹卻帶著薄繭的手是不同的。
直到現(xiàn)在,盡管有著小姑娘黎昭的記憶,她依然無法把自己當(dāng)成另外一個人。
可此刻盯著這雙手,喬昭有些茫然。
她該如何以黎昭的身份留在自己的家呢?
喬昭轉(zhuǎn)回去坐下,捧著茶盞默默想著心事。
她心中千回百轉(zhuǎn),只覺這是一個無解難題,恍惚間聽到三人拌嘴。
“拾曦,子哲,你們要下到什么時候?不吃飯了?”
喬昭抬頭,才發(fā)現(xiàn)船上廚子已經(jīng)把飯菜端了過來,那香氣直往人腹中鉆。
朱五捏著黑子一臉無奈:“不是我不想結(jié)束,拾曦已經(jīng)想了一刻鐘了,遲遲不落子。”
楊二掃了棋盤一眼,搖頭道:“拾曦,你這已經(jīng)是死局,趕緊認輸吧,就別浪費大家時間了?!?
池燦修長手指間夾了一顆晶瑩白子,一臉不悅道:“怎么能認輸?我下棋還沒輸過呢!”
楊二嗤地一笑,當(dāng)著喬昭的面毫不客氣拆穿:“你當(dāng)然沒輸過。你落一個子的工夫夠別人下一盤棋了,最后都急得人家不跟你下了。”
池燦冷哼一聲:“你懂什么,我這是深思熟慮!”
楊二忿忿別過頭。
什么深思熟慮,這明明是死皮賴臉!
今日廚子做的是鐵鍋燜魚,那香味勾得人撓心撓肺,朱五終于受不住舉手道:“我認輸還不行么,吃飯吧。”
池燦按住他:“不帶這樣的啊,咱一向是憑實力說話。”
朱五與楊二齊齊扶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