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擰子盡管試著豎起耳朵仔細傾聽,卻沒聽清楚到底錢寧講的是什么。
朱厚照黑著臉問道:“這么做,會不會……不太好?”
錢寧先回頭看了小擰子一眼,好像當著小擰子的面有所顧忌,但發(fā)現(xiàn)朱厚照絲毫也沒有要避開小擰子談話的意圖,這才道:“陛下,找人偽裝成韃子實在是不得已,韃子可不傻,不會自投羅網(wǎng)?!?
“這種事,只要操作得當,不會留下破綻……陛下領(lǐng)軍交戰(zhàn)獲勝,立威后立即撤兵,將士們不知具體情況,只會認為陛下指揮高明,戰(zhàn)無不勝……為保密,到時候讓臣領(lǐng)兵出去迎戰(zhàn),保管出不了意外……韃子以為是哪個部族犯傻,被咱逮住了機會,朝中也不會得到真相,不僅無損陛下的威嚴,后世還會稱頌陛下親臨戰(zhàn)陣,英勇無畏,堪比漢武!”
“嗯?!敝旌裾蔗屓坏攸c頭,“這主意聽起來是很不錯,但就是太……呵呵,太過下作了些,不過只要有效果就成……嗯,你記得多準備些人馬,看起來像模像樣……此事就交給你去做,不得對外泄露半句?!?
小擰子終于聽明白了,錢寧是想找人假扮韃子騎兵來襲,而后做一場秀,讓人以為朱厚照指揮作戰(zhàn)取得勝利,自導(dǎo)自演一出大戲。
朱厚照最后又瞪著小擰子:“既然小擰子你聽到了,就由你協(xié)同錢寧辦事,做好了有賞,做不好問罪!”
“奴婢遵旨?!?
小擰子滿臉憋屈之色,卻還是俯首領(lǐng)命。
……
……ъiqiku.
錢寧和小擰子一起從朱厚照的營帳出來,他們也知現(xiàn)在不會再繼續(xù)向前行軍,下一步就等江彬所部撤回。
錢寧笑道:“擰公公,這次多謝你相幫……切記不可對外泄露消息,不然對陛下威名有損,你我擔待不起。”
“用不著你點撥?!?
小擰子怒氣沖沖地說道,“你這是在玩火啊……天下沒有不透風(fēng)的墻,你覺得這種事隱瞞得了多久?到時候怕是對陛下的聲名有偌大傷害?!?
錢寧笑著搖搖頭:“那可不一定,就算事后有人知道這件事,也都會替陛下著想,竭力保全陛下顏面,就如同擰公公跟在下一樣?!?
“擰公公,你不會以為這種事會被民間知悉吧?都是捕風(fēng)捉影的事情,只要陛下滿意了,咱也順利撤回關(guān)內(nèi),百姓怎會知道這關(guān)塞外的消息?還不是全憑官府提供給他們的消息?誰敢亂說,那是要吃官司的!”筆趣庫
這次小擰子沒有反駁,問道:“咱家要作何?”
錢寧道:“現(xiàn)在陛下既然決定要撤軍,所以做戲必須得抓緊時間,在下會從軍中挑選幾百名可信任的手下,將他們當作斥候派出去,連夜出發(fā)……等到了外邊,先行集結(jié),等換好韃子的衣服,悍然殺回來,天明前開戰(zhàn),避免被人發(fā)現(xiàn)端倪。”
“陛下讓在下領(lǐng)兵出擊,外邊參與演戲的弟兄也全力配合,事情就八九不離十了。把聲勢造大一點,到時候在外圍放上幾把火,回營后就說斬殺韃子數(shù)百,但因敵人勢大,沒法搶回頭顱,先依托營地固守。再后來怎么解釋都行,終歸大明取得一場勝利!”
小擰子白了錢寧一眼:“真不用咱家做什么?”
錢寧笑道:“擰公公要做的就是穩(wěn)定軍心,這場戰(zhàn)事結(jié)束后,陛下應(yīng)該會下達撤退的命令,進兵時不夠快,但回師一定要快。擰公公不是跟軍中將領(lǐng)大多熟悉么?到時免不得請擰公公多去走動一下,打消將士們的顧慮?!?
“不用你來提醒,咱家自然知道會如何做!”小擰子氣呼呼轉(zhuǎn)身離去。
……
……
當晚營地內(nèi)一片安靜。
因為中軍陣容齊整,分開駐扎的幾處營地在防御上都做到了盡善盡美,畢竟有胡嵩躍和劉序等熟悉行軍作戰(zhàn)的人布置營防,沒有出任何紕漏。
錢寧找了些精擅弓馬的錦衣衛(wèi),又從京營熟悉的將領(lǐng)中抽調(diào)幾個百人騎兵隊,讓這些人帶上韃子的衣服,以探查敵情為名離開營地。
因為營地內(nèi)會不時派出斥候,這些人手里持有手令,并未引起懷疑。
倒是胡嵩躍這邊從手下的匯報中得知一些情況,趕緊找劉序商議。
本來劉序已準備睡下,畢竟他半夜還要起來巡營,在被胡嵩躍打擾后,他謹慎地把人迎進帳篷內(nèi)商議。
“……營中派了一批人出去,卻非普通的夜不收,而且數(shù)量也稍微多了一點。說來奇怪,從帥帳那邊傳來消息,說是明日暫時不走了?!焙攒S輕聲說道。
劉序摸著下頜的胡須,若有所思道:“沒什么好稀奇的吧,陛下本來就說暫緩行軍,你也知是陛下領(lǐng)兵,怎會跟沈大人當初那樣長驅(qū)直入,每天行軍百里以上?”
胡嵩躍道:“那……你的意思是沒事?”
劉序沉默起來,沒有立即作答。
現(xiàn)在胡嵩躍已將一些情況告知他,若他說不用管,那回頭出了事,責任就得由他來背。
“還是先看看是怎么回事?!?
劉序本著小心無大錯的原則,謹慎地說道,“韃子暫時沒動向,大人那邊也沒說什么,咱們只能是聽從皇命辦事,若只是因營地出去幾隊人馬,就聯(lián)想到可能會出事,未免有些杯弓蛇影……你說最壞的情況,能出什么事?”
胡嵩躍撓撓頭,搖頭道:“不知道啊,就是感覺不對頭……可能跟沈大人久了,不太適應(yīng)這種慢悠悠的行軍方式,太過清閑,老覺得會出事。”
劉序道:“你是怕韃子突然殺來?不怕,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現(xiàn)在可比當初榆溪河時情況好多了,只要準備得宜,不怕韃子翻天!不過,戰(zhàn)略上藐視對手,戰(zhàn)術(shù)上卻要重視,當務(wù)之急是加派人手刺探情報,巡查營地仔細些,到底東邊營地都歸咱管,出了事你我要承擔責任!”
“那俺這就去?!?
胡嵩躍急切地道,“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扎營,務(wù)必小心些,出了事那就是潑天的大禍!”
……
……
夜深人靜。
朱厚照派出命令江彬回撤的快馬正在草原疾馳。
這里到底不是大明境內(nèi),在草原傳遞消息不可能有半途換驛馬的機會,只能一人帶數(shù)匹馬,騎一匹而拖上兩三匹,中途換乘,就就算如此馬匹也不可能長時間不休息。
正是人困馬乏時,信使卻不可能休息,而且草原上傳遞消息,由于缺少路標和參照物,還有有可能出現(xiàn)迷路的情況,所以這樣的馬隊同時派出多隊,務(wù)求萬無一失。
大明信使的騎隊快速奔馳而過,突然一處山坳內(nèi)沖出來一隊鞍馬齊備的騎兵,隊伍逶迤,綿延數(shù)里。
這里距離朱厚照統(tǒng)領(lǐng)的中軍營地,大概有三十里距離。.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