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朱厚照的年歲,對當(dāng)什么“治世明君”壓根兒就不感興趣,他喜歡的是沈溪的武俠小說,胡亂說自己精通兵法,其實是為了能換得朱祐樘將沈溪調(diào)回京城陪他玩。
熊孩子學(xué)會沈溪教的那一套,遇到老爹臨時考察學(xué)問,一定要先給自己找個臺階下,說明其實自己學(xué)的不是很好,如此他老爹就不會給他出很難的題目。
朱祐樘雖然對兒子寄予厚望,心知不能指望兒子能一口吃成大胖子,他以前甚至都不知兒子學(xué)過兵書,當(dāng)然也不會苛求兒子對兵法了解有多深,就算讓他仔細去考,朱祐樘自己也許久沒拿起過書本,甚至連朱厚照說的那些兵書,他有的也只是有耳聞,連看都沒看過。
朱祐樘想了想,問道:“《六韜》,是哪六韜?”
朱厚照本以為題目有多難,已經(jīng)做好了繳械投降的準備,突然聽到這么個問題,不由眼前一亮,心想:“這簡單啊,沈先生當(dāng)初講解兵法,先講的《孫子兵法》,其后就是《六韜》,如果這個我都不知道,那我可不好意思說學(xué)過?!?
熊孩子小臉蛋紅撲撲的,一臉得意之色道:“回父皇,是《文韜》、《武韜》、《龍韜》、《虎韜》、《豹韜》、《犬韜》,其中《文韜》講的是治國用人之道,乃君王之道;《武韜》,說的是用兵用將的原則;《龍韜》,講的是軍隊的架構(gòu)和軍事組織;《虎韜》,講用兵的陣法、武器和地利環(huán)境;《豹韜》,論的是戰(zhàn)略戰(zhàn)術(shù),實戰(zhàn)用兵;《犬韜》,講的是日常戰(zhàn)術(shù)訓(xùn)練和兵馬指揮調(diào)度!”
朱厚照說得很詳細,很多經(jīng)過白話文的組織,好似加上他個人的見地,但其實是沈溪詳細說明,目的是為了能讓他聽明白,容易記住。
這番話說出來,朱祐樘不由對兒子刮目相看。m.biqikμ.nět
昨日還是個只知道玩鬧的不肖子,怎么一夜之間就變成有政治和軍事見地的儲君?
朱祐樘仔細想了想,好似今天因為自己跟謝遷談及沈溪是否去西北的問題,才無意中提及兵法韜略,難道這小子暗中有準備,提前做了功課?但這小子說是沈溪教給他的,還之鑿鑿沈溪專門為他編撰書籍,這可做不得假,沈溪如今身在粵地,山長水遠來不及跟兒子唱雙簧欺騙他!
“皇上,臣妾聽的不是很明白,皇兒他……說的可對?”
張皇后對兒子的期望,比之朱祐樘不遑多讓。
以前張皇后把所有希望寄托在丈夫身上,可現(xiàn)在情況卻不同了,丈夫隨時可能駕崩,那她以后的幸福就要依靠兒子這個繼位的皇帝,張氏一門也需要兒子蔭蔽。
朱祐樘先是遲疑,因為他想不明白朱厚照何時學(xué)會這些東西,隨即點頭笑道:“太子回答得很好?!?
“哎呀,皇兒還有這等本事?以前臣妾總覺得他調(diào)皮頑劣,難以承擔(dān)重任?!睆埢屎笠徊恍⌒陌咽聦嵳f了出來……在她這個母親眼中,朱厚照完全是個貪玩好耍的孩子,離懂事還差的很遠。
朱祐樘繼續(xù)問道:“太子,《六韜》中你認為哪一部分,是最重要的?”
朱厚照聽了又覺得欣喜,以前他也問過沈溪相似的問題,平時他都是“書到用時方恨少”,今天正好相反,學(xué)到的知識總能派上用場,哪怕這知識當(dāng)時只是隨興而學(xué)。朱厚照小臉揚起,得意洋洋:
“《六韜》中兒臣認為最有用的是《豹韜》,因為兵法之用,主要在于行軍打仗,戰(zhàn)術(shù)為先。但兒臣又認為,《文韜》對兒臣更加重要,因為作為皇帝不用親自上戰(zhàn)場,戰(zhàn)術(shù)的制定完全可以交給那些大將,將來兒臣只需運用好《文韜》,選拔人才和統(tǒng)兵之將便可!”
這次不用張皇后問及,朱祐樘便滿意點頭:“說的好,說的好啊。張苑,你去一趟擷芳殿,將太子床頭的兵書拿來,朕要親自一觀!”
朱祐樘對兒子的兵法考核實屬興之所至,完全沒想過兒子真的會去研究兵法,而朱厚照說的話,聽著一點不像是別人教給他的,完全是這孩子自己理解所得,這讓朱祐樘分外高興,他想求證一下是否沈溪真的為太子撰寫過兵書。
張苑領(lǐng)命回東宮,朱厚照連忙道:“父皇,讓兒臣親自回去拿給您看吧?”
“你不用回去,朕還有問題考核,讓張苑去吧,早去早回!”
朱祐樘說了一句,張苑告退而下。
張苑心里卻在犯嘀咕,怕回到擷芳殿找不到沈溪撰寫的兵書,他雖然記得自己看過兵書,但已經(jīng)是很久前的事情了,他不是什么細心人,就算收拾起來也不好找,擷芳殿的書箱和書柜一向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