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寅見沈溪出來,趕緊作出“忠心護(hù)主”的模樣,朝那人喝道:“再喊,把你舌頭給割了!”
沈溪一臉怒色,往大堂門口一站,馬上有親衛(wèi)搬了張椅子出來,他坐下后喝道:“剛才哪個不開眼,說本官是冒充的?”
繡娘被兩名士兵拎了出來,跪倒在沈溪面前。繡娘悲呼:“大人,民女有眼不識泰山……”本來繡娘想指認(rèn)小安,但隨即想起小安不過是把她聽到的沈溪的話告訴自己,或許是這年輕督撫有什么深意,于是改口:“是不開眼的王八,說大人是冒充的,大人,您要問罪就問王八,不關(guān)民女的事情!”
居然有人叫王八,沈溪心想,這教坊司還真是什么奇葩都有。
隨即,一個鬼頭鬼腦的十四五歲小子被人提了出來,上來一陣磕頭:“大人,饒命,小人系畀冤枉架……”
因為帶著粵地口音,沈溪只能大概明白這人說什么。他讓人作出督撫轎子往布政使司衙門去的假象,故意讓隊伍從教坊司門口經(jīng)過,讓人假裝無意跟教坊司的人透露督撫大人行蹤,這王八不過是聽到消息后據(jù)實回稟。
沈溪冷笑:“毆打朝廷命官,是何罪過?”
旁邊的百戶幫腔道:“回大人,可問斬!”
繡娘和那小王八嚇得面如土色,磕頭間正要喊冤,忽然驛館前院門外傳來個蒼老渾厚的聲音:“不可斬!”
原本喧嘩的院子,突然安靜下來,只見廣東提刑按察使司按察使林廷選邁著大步進(jìn)來,一臉努力沖沖的模樣,他并沒有質(zhì)問毆打朝廷命官的教坊司中人,而是朝沈溪嚷嚷:“沈中丞,您為何無故將教坊司中人全部押解到官驛來?”
沈溪沒起身迎接林廷選,看了旁邊百戶一眼,問道:“為何?”
百戶回稟:“教坊司中人毆打督撫大人?!?
繡娘聲音提高八度,道:“冤枉啊,幾位大人,民女有眼不識泰山,不知這位就是督撫大人,還請臬臺大人為民女做主!”
連繡娘自己都承認(rèn)毆打沈溪,如此林廷選便無法為教坊司中人開脫罪名,但他負(fù)責(zé)一省刑獄,對于《大明律》倒背如流,加上人老奸巨猾,見慣場面,立即有了對策。林廷選道:“按《大明律》,流外官及軍民吏卒毆非本管三品及以上官者,杖八十,徒二年。不知者可酌情減免,杖四十,小懲大誡!”
沈溪向林廷選比劃了一下自己掛在脖子上的手臂,問道:“林臬臺,你這是要包庇罪人?”
林廷選抬起高傲的頭:“本臬臺只是就事論事,一省之刑獄,乃提刑按察使司統(tǒng)轄,沈中丞無權(quán)過問?!?
沈溪笑道:“那我就要好好跟林臬臺說道說道了,《大明律·刑律》中,是說流外官及軍民吏卒毆非本管三品及以上官者,杖八十,徒二年??捎泻缶Y,若傷者,杖一百徒三年,若折傷者,杖一百流二千里。本官可有說錯?”
林廷選詫異地打量沈溪,他沒料到沈溪對《大明律》如此清楚,只能點(diǎn)頭:“是。但沈大人如今可有折傷?”
沈溪一擺手,讓人把剛才被打幾十棍子的渾人給拖了過來,喝問:“說,是誰人將本官手臂打折的?”
“是俺,是姨娘讓俺做的,說給俺娶媳婦!”
渾人不懂什么叫包庇,有什么說什么。
沈溪道:“林臬臺可聽清楚了,是教坊司罪女蘇繡,命此人打傷本官,這杖一百流兩千里的罪過,應(yīng)該是免不了的吧?”
林廷選喝道:“但罪人并不知沈中丞身份!”
沈溪怒道:“你問她,她不知道本官身份嗎?本官已明自己為三省督撫,她前恭后倨,口稱本官假冒,親自帶人以棍棒相向。林臬臺,你不會真的跟這罪婦有何關(guān)聯(lián),想包庇罪人吧?”
林廷選臉色黑了一下,最后一咬牙道:“那就杖一百,流二千里!但此案需交由臬司衙門處置,絕不勞沈中丞費(fèi)心!”
把人給了你,你指不定打不打呢,流二千里?別明天就流到你臥房里去了。
“慢!”
沈溪抬手道,“本官奉皇命前來東南三省平匪寇,今夜本官往教坊司查訪匪寇細(xì)作,未料在透露身份之后,仍遭毆打,本官懷疑罪女與盜寇暗中勾連。來人,將罪人皆都押解至柴房,集中進(jìn)行關(guān)押,本官要依次審問!”
林廷選怒氣沖沖指著沈溪:“沈中丞,你這是……公報私仇?”
沈溪道:“好大一頂帽子,林臬臺莫非是想過問剿滅匪寇之事?來人,送客!”
“是?!?
馬九和朱起過來,作出“請”的手勢。
林廷選沒想到在自己擅長的刑獄之事上,依然被沈溪駁倒,令他無計可施。但他不甘心就此離去,因為繡娘和教坊司牽扯到出售鹽引的事情,現(xiàn)在被沈溪扣押,等于是把主動權(quán)白白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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