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替謝遷擬奏本的時候,尹文在一旁好奇打量,拿著蒲扇的小手時快時慢,偶爾她還會看著沈溪走神。
“你不熱嗎?”
沈溪感受著習(xí)習(xí)涼風(fēng),心里一陣溫馨……尹文就好像是他的貼心小棉襖,無論他做什么,這個小妮子都喜歡這么安靜地陪著他,使得他的身心都處在一種放松的狀態(tài)下。
“嗯???”
尹文想了想,然后搖頭。
雖然小妮子額頭已經(jīng)見了汗珠,但只要陪在沈溪身邊,她就不覺得熱,因為心里的歡喜讓她忘記身體的難受。
沈溪笑道:“給自己扇一扇,一會兒我要出去,在家里乖乖聽話,知道嗎?”
“嗯嗯?!?
尹文以前最喜歡黏著沈溪,生怕沈溪出門后回不來,甚至沈溪出門后會躲到自己的屋子里哭,可后來她知道,每次送沈溪離開,回頭都能見到沈溪回來,而且每次見面都多了幾分新鮮感。雖然每次只有不到一天的分別,卻讓小妮子有一種“小別勝新婚”的感覺。
沈溪把奏本寫好,檢查完后給謝遷送去,剛來到謝府門口,發(fā)覺外面停著頂轎子,似乎有什么人前來謝府拜訪。
為謝遷擬奏本,到底是會讓謝遷感覺丟面子之事,沈溪識相地準備離開,卻有謝府家仆出來道:“沈大人,我家老爺和劉尚書等候您多時了。”ъiqiku.
沈溪這才知道,原來是劉大夏到了謝遷府上。
劉大夏回京后,沈溪并沒有特意登門造訪,主要是他不想讓劉大夏覺得他挾恩圖報,進而對他的人品產(chǎn)生質(zhì)疑。
“劉尚書是自己來的,還是受邀而來?”進院子的時候,沈溪隨口問了一句。
因為沈溪常來,甚至謝遷不在家時沈溪也可以自由進出謝府,使得沈溪跟謝府仆人熟稔起來。
仆人笑著解釋:“大人,您這是為難我……就算老爺派人去請了誰,但我沒有負責經(jīng)手,也無從知曉??!”
沈溪想了想啞然失笑,確實是這么個道理,難道主人去請了誰會通知仆人?
未到書房門口,沈溪就聽到謝遷爽朗的笑聲,好像在說什么有趣的事情。沈溪跨入門檻,恭敬行禮:“謝閣老,劉尚書……”
房間中除了劉大夏和謝遷外并無旁人,因為是六月盛夏,門窗都開著,又是在商議朝事,書房沒誰敢接近。
“沈溪,正在說你呢,你就來了……”謝遷笑道,“劉尚書談及,在延綏時你趕著牛車便上了戰(zhàn)場,指揮作戰(zhàn)時站在車板上,好像根旗桿一樣……哈哈,你小子膽子夠壯的,不怕被韃靼人的射手當靶子射下來?”
沈溪心想,你當我前世地理是白學(xué)的,不知道榆林衛(wèi)北邊是榆溪河?韃靼人要拿弓箭射我,至少要先把劉大夏的中軍擊潰后渡過河才能夠做到,那時候不用你提醒,我絕對比誰都溜得快。
什么戰(zhàn)場上不當逃兵,我又不是當兵的,憑什么讓我沖殺在前?
“學(xué)生當時一心想著能早些往援,未曾顧惜己身?!毙睦锵氲氖且换厥拢蛳幕卮饏s帶著家國情懷。
謝遷沒好氣地瞥了沈溪一眼,好似在說,你小子那點兒花花腸子我能不懂?就知道挑好聽的說。劉大夏卻笑著稱贊:“好,滄海橫流方顯英雄本色,有你這樣的能臣義士,我大明談何不興?百姓何愁衣食無著落?”
聽到這話,沈溪就知道謝遷把他提議從佛郎機引進玉米、番薯和馬鈴薯的事情告訴了劉大夏,那也就意味著,劉大夏是應(yīng)謝遷之邀而來。
謝遷擺了擺手道:“沈溪,坐?!?
在劉大夏面前,謝遷直接以姓名相稱。
沈溪畢竟年方十五,尚無表字,要稱呼也不能單稱呼一個“溪”,只好連姓氏也一并加上。
因為謝遷和劉大夏在沈溪面前是以“先生”和長輩自居,所以直呼沈溪姓名算是對晚輩的一種關(guān)愛。
沈溪行禮道:“學(xué)生不敢?!?
劉大夏道:“有什么不敢的,這里沒有旁人,不用太過拘禮。之前謝閣部跟我說,你有一項提議,說是要從佛郎機引進幾種耐旱且高產(chǎn)的農(nóng)作物……這可不是兒戲,若對我大明百姓有害,那你就是千古罪人?!?
“回劉尚書的話,學(xué)生的確建議引進幾種農(nóng)作物,但劉尚書不用擔心這幾種農(nóng)作物是否對我大明百姓有害,因為在大規(guī)模推廣前,首先會在小范圍內(nèi)進行試種,一方面是培育種子,擇其優(yōu)者再進行二輪栽種,直到選拔出最優(yōu)良的種子;另一方面就是讓少部分人食用,看看有無毒副效果。若劉尚書不放心,學(xué)生大可第一個試吃。”沈溪道。
劉大夏笑了笑:“你當我是在難為你嗎?其實……不過是讓你小心些,謹慎行。你且將你所知的這幾種作物,詳細說來聽聽,我在戶部多年,或許能跟閣部,還有你,好好參詳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