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聽說了,達(dá)延部此番到京城出使的正使并不是國師亦思馬因,沒有這個智囊,加上年前新敗,其使節(jié)對大明朝廷顯得很恭敬,朝廷也就沒有必要讓沈溪又來一個舌戰(zhàn)韃虜?!?,不過從方方面面的消息看,達(dá)延部提出大明出使草原的使節(jié)正是沈溪無疑。
對于沈溪在這次對韃靼戰(zhàn)爭中的輝煌功績,大明朝廷并沒有予以承認(rèn),不過戰(zhàn)敗的韃靼人卻通過探子了解到,他們不是輸給了大明的兵馬,而是輸給佛郎機炮和戰(zhàn)場上英勇指揮的“欽差”沈溪。
隨著韃靼人戰(zhàn)敗,原本基本已經(jīng)統(tǒng)一漠南蒙古的達(dá)延部出現(xiàn)了叛亂,其內(nèi)部分裂成了好幾個勢力,相互征伐,達(dá)延部討伐不臣,于是戰(zhàn)火重新降臨到了草原上。
大明朝廷一看,樹立大明為上國的機會來了,也不管之前的矛盾,居然接受了達(dá)延部的請求,重新接納達(dá)延部納貢,并且對達(dá)延部統(tǒng)一蒙古各部族提供一些支持。
沈溪得知這些消息后,心里在想,到底是誰在他桌子上寫了那么多散亂無序的計劃這個人不去別的地方寫,偏偏要在他的桌上寫,是否想把這些不成形的計劃,讓他來整理后付諸實施
沈溪心想:“我連你是誰都不知,會幫你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
有謝遷等人為沈溪阻攔,弘治皇帝并沒有直接下旨委派沈溪出使草原,但也沒有指定別人,事情就這么拖了下來。
正月十九,是沈溪給太子朱厚照上課的日子。
這天上課的地點在文華殿后廡,幾個月不見,小太子朱厚照又長大了些許,春節(jié)期間他一直跟老爹、老娘待在一起,歡歡喜喜過大年,一直就沒回擷芳殿住。
沈溪一來,朱厚照看到后很高興,起身招呼:“沈先生,教廿一史的又是你嗎”就好像老朋友許久沒見,見到之后非常的親切。ъiqiku.
“臣見過太子殿下?!鄙蛳卸Y道。
“不用多禮,本宮年前還跟母后說,一定要把你找回來作老師嘿,你不知道我現(xiàn)在踢蹴鞠踢的有多好,我之前跟那些小太監(jiān)比試,他們都踢不過我,我進(jìn)了好幾個球呢”
真是個熊孩子,你進(jìn)再多球,對你將來治國有用嗎除了讓你自己在別人眼中顯得更貪玩一些,沒任何好處。
“沈先生,你可有聽到我說話我知道你踢蹴鞠很厲害,想跟你比試比試?!敝旌裾张d致盎然地說道。
此時那些負(fù)責(zé)記錄的中允官則比較尷尬了。
太子要跟自己的先生踢蹴鞠,還說要比試一番,雖然看起來太子是有一定的志向,可這種事如何往冊子上記載
沈溪頗為無奈,原來太子記著他,并不是惦記讓他來教書,說白了還是玩。
“太子,今日講宋史?!鄙蛳Z氣平淡地說道。
“講什么宋史啊,之前不是已經(jīng)講了好幾遍了嗎我現(xiàn)在都能倒背如流了?!敝旌裾詹恍嫉卣f道。
“那太子倒背來聽聽?!鄙蛳阎v案合上,不客氣地說道。
“你真的要我背那你聽好了,等等宋史記載的是那個背著小皇帝跳海的那個朝代的歷史吧”朱厚照眨著眼睛問。
沈溪心想,這就是你所謂的對宋史倒背如流連哪個朝代是宋朝都沒記清楚,這可已經(jīng)十歲的熊孩子,再過不到五年,你老爹就要掛了,你就要當(dāng)皇帝了知道嗎
但不管怎么說,朱厚照起碼還是知道,因此沈溪點了點頭表示嘉許。
“那就是了,宋史不就是小皇帝跟著陸秀夫?qū)?,就是這個名字,跳海死了,前面就是宋蒙之戰(zhàn),再前面就是岳飛抗金”
整出個倒背如流,卻是拿沈溪當(dāng)初給他編寫的宋朝編年大事記來糊弄人。沈溪道:“太子學(xué)成如此模樣,是想以后安安心心做一個太子,連治國的能力都沒有”
朱厚照愣了一下,不解地問道:“就算我當(dāng)了皇帝,自然有大臣給我治國,干嘛要我自己來母后說了,本宮的責(zé)任就是管好大臣,讓大臣盡心盡力?!闭媸莻€會教導(dǎo)兒子的“好母親”,怎么看都像是張皇后對兒子寵溺太深,把一些錯誤的思想灌輸,導(dǎo)致小小年歲的朱厚照就想著麻煩別人幫他做事,卻沒想過天下是他一個人的天下。
可惜正是由于你不學(xué)無術(shù),導(dǎo)致你恣意妄為,皇位最終傳給了你堂弟朱厚熜,你爹的宏愿在你身上斷絕了。
沈溪道:“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的道理,太子可有聽聞”
“我去,這種話本宮聽的多了,你說點兒新鮮點兒的嘛,要不你找廿一史中好玩的事情跟我說說,就算沒好玩的,你說那些騎馬打仗的,我也想聽?!敝旌裾崭杏X沈溪沒想象中那么有趣味,人重新坐回椅子上。
沈溪道:“那好,今日就講講當(dāng)初太祖如何弓馬平天下”
“嗯”
朱厚照一聽瞪起了眼睛,問道,“什么太祖,唐太祖宋太祖”
沈溪沒好氣道:“我大明太祖皇帝?!?
“這個好這個好,你快說”
朱厚照高興壞了,平日他最想知道的便是大明的歷史,可從來都沒人跟他說,因為覺得他年少,還沒到需要了解大明歷史的時候,尤其是不想讓朱厚照知道原來大明朝廷也有那么多勾心斗角,也會為爭奪皇位而出現(xiàn)叔侄相殘李代桃僵的齷蹉,更有土木堡之變這種遺臭萬年的戰(zhàn)事。
沈溪正待開講,卻是劉瑾機靈,提醒道:“沈大人,有些東西你可不能亂講”
沈溪道:“為太子講廿一史是我的責(zé)任,至于在歷史之外,我要講什么,由我自己來掂量。”δ.Ъiqiku.nēt
劉瑾不敢再說什么了,他不過是個宦官,根本就沒資格去指點東宮講官,他趕緊求助于旁邊那些侍讀的官員。
可從一開始,沈溪講廿一史就是一個人,這房間里就數(shù)沈溪的官大,就算有人覺得沈溪所講不合規(guī)矩,他們也不能阻攔,只能記錄下來后交給上官或者是皇帝來裁決。
“我要聽,你快說,就算你說的不好,本宮也會跟父皇說,赦免你的罪責(z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