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話的次日便是正月初五,也是印刷作坊休假的最后一天,許多伙計已經(jīng)主動到作坊幫忙,為第二天恢復印刷彩色連環(huán)畫做準備。
當天也是商會開會的日子,這可是新年第一次正式談事情,商會成員無論是元老還是新會員,又或者是剛接受申請還未列席過會議的,只要能趕到的都會聚集商會總館,商討新一年商會發(fā)展大計。
昨天夜里沈溪把關于商會發(fā)展的細節(jié)列了出來,連同商會成立銀號的籌備事宜,都交給了惠娘?;菽飳τ阢y號沒有什么概念,全聽沈溪的,她只負責張羅就行了,但對于商會的發(fā)展她卻有很多見解。
沈溪發(fā)覺,惠娘越來越有商會會長的風范,無論是氣質(zhì)還是辦事能力。
凌晨時分雨雪停了,清晨早早地太陽便從地平線上躥了起來,氣溫急速回升。在藥鋪這邊待了幾天,周氏覺得不便再打擾,于是把沈溪領回了家,吃過早飯周氏讓他上床養(yǎng)病,不準出門,無論什么事都讓林黛幫忙,周氏則去印刷作坊那邊幫沈明鈞收拾。
陸曦兒閑不住,趁著家里的丫鬟不注意便溜到后巷沈家院子,纏著沈溪講故事。為了讓兩個小蘿莉不折騰他,沈溪用木頭刻了個骰子,又在白紙上畫了個大富翁和飛行棋游戲類似的跳棋格子,讓兩個小蘿莉自己扔骰子玩。
兩個小蘿莉沒接觸過這么有意思的東西,一上午都玩得都很起勁,這樣便不至于干擾沈溪在房間書桌上寫寫畫畫。
沈溪樂得不被糾纏,但耳根子想清靜下來也挺難,兩個小蘿莉一上午都在“我退兩步”“終于扔到六了”這種無休止的吵嚷聲中渡過。
到中午時,寧兒過來叫陸曦兒回去吃飯,說惠娘回來了。沈溪惦記銀號的事,起身要跟著一起去。
林黛撅起嘴道:“娘不許你出門,說讓我看著你?!?
“我的姑奶奶,娘今天中午可不回來。不去孫姨那里我們吃什么”沈溪聳了聳肩膀,不滿地反問道。
林黛想了想回答:“那我給你端回來?!?
沈溪道:“你端過來飯菜都涼了,我吃冷飯冷菜,病情會加重。到時候娘就會把責任賴到你這個未來兒媳婦身上你自己掂量著辦吧。”
林黛頓時慫了,她可擔待不起這么大的罪責,最后在沈溪的堅持下,林黛只好把她能從箱子里找來的衣服,全都給沈溪裹上。連頭上都蒙了一層厚實的布,這才滿意點頭:“這樣總該沒問題了吧”
沈溪對著銅鏡看著里面自己包裹得好像阿拉伯婦女一般,不由搖頭苦笑,有這樣一個“盡職盡責”的媳婦,可真是件令人遭罪的事。
不過到底是要得到這位小管家婆的準許才能出門,沈溪忍了,等到了藥鋪,他趕緊把身上纏繞的衣服和布解開。林黛連忙叫喚:“干什么好不容易才穿上,吃完飯還要回去呢。”
這時恰好惠娘端著熱氣騰騰的湯盆走進來,聽到林黛的話。望過來的目光中帶著盈盈笑意:“無妨無妨,你們下午就待在這邊。小郎要做功課的話,黛兒你去幫他拿過來就是?!?
林黛氣得直跺腳:“孫姨,他才沒做功課呢,整個上午都不知道在做什么。”
惠娘笑著安慰兩句,把三個小家伙叫到飯桌前,滿滿一桌人坐下吃飯,和平時相比只少了周氏。
吃過飯,惠娘把沈溪叫到樓上,剛進房間?;菽锞桶焉衔缭谏虝傪^內(nèi)發(fā)生的事大致一說,沈溪這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
這天上午,商會總館那邊主要是接待外地客商,這些遠道而來的商人為了跟商會談生意。連春節(jié)都沒回家,可見他們的重視程度。這些客商販運的貨物各不相同,惠娘雖然可以接待,但具體細節(jié)還得各行各業(yè)的掌柜自己談。
臨近中午,惠娘趁著送走客商的當口,把人召集到一起。將之前所立的一些東西,諸如改準入錢制度為季費制度,再就是商會未來一年的發(fā)展計劃說了一下。
關于這些,商會成員都沒什么意見,唯獨在最后提出要以商會為依托,成立銀號這件事上商會內(nèi)部分歧很大。
商會原本是個松散組織,就算成員每年要繳納會費,可終究商會不是商鋪,不會經(jīng)營具體行當,只是作為中間人的身份出現(xiàn)在商鋪和行商之間,或者是作為調(diào)解內(nèi)部糾紛的平臺。
但銀號成立后,商會就有了自己的實業(yè),改變了商會原本的模式,這是很多人擔心的,他們怕若這“銀號”有什么風險和損失,回頭商會會把虧空攤派到各家商鋪頭上。
“小郎,看來要以商會為依托,成立銀號不太容易啊?!弊詈蠡菽飮@道。
沈溪心里很清楚,這年頭商人做生意都很謹慎,沒把握賺錢的買賣能不碰就盡量不碰,更別說是銀號這種他們聞所未聞的新興行業(y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