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毫無疑問謝小樵是被遷怒了,但當時的他并不知情。在周靜珂走后,他坐在她剛才坐過的地方發(fā)了好一會兒呆,然后起身沿著操場跑了幾圈,最后累得癱倒在地上躺了好久,才滿身是灰地回家了。
回想起這件忘卻已久的往事,周靜珂心中很是慚愧。雖然她從小就被人夸贊乖巧,但實際上她是一個性格里帶點兒戾氣的人。只是她壓制和修練的好,才不常被人察覺。但偶爾,極偶爾的時候,她也會爆起傷人。
周靜珂輕掀眼皮,隔著銅鍋里裊裊升騰出的蒸汽,與謝小樵對視一眼。對方笑得很傻,細看居然還有些不好意思,仿佛犯錯的是他一樣。似乎察覺到她神情里帶著歉疚,謝小樵又輕一展眉,含著包容與坦蕩。周靜珂不語了,抬手將自己剝好的一小碗糖蒜放到了桌案的轉(zhuǎn)盤上,向他轉(zhuǎn)了過去。
吃吧。周靜珂也向他一挑眉,謝小樵接過,兩人極有默契地將此事翻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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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珂,其實阿姨一直想找機會謝謝你,感激你一直以來對小樵的照顧。
飯畢,在謝小樵起身去結(jié)賬的時候,白映珍忽然傾過身來握了握周靜珂的手,說道。
周靜珂有些疑惑,不知她為什么在只剩下她們兩人的時候忽然提起這個。
您客氣了白阿姨,都是一個院兒的,大家都是互相照顧——
周靜珂照舊客套著,卻見白映珍歪頭看了看她,笑了。
阿姨不是說這個。她低聲道,小時候剛到院里,因為外來和單親的緣故,小樵受了不少委屈。怕我傷心,他常悶在心里不說,但我知道他是難過的。后來常聽他提起你和小葉,眼里都帶著光,我就知道他在院里交上朋友了,心里也好受些。
體面人的不屑從來都不是體現(xiàn)在行動上的,而是語和神情。偏是這樣的軟刀子,讓你拿他沒辦法。鬧大了說你敏感多想,鬧小了又不夠解氣,白映珍曾一度負氣想要帶著謝小樵出去租房住。好在后來有了葉危和周靜珂,謝小樵才慢慢被大家所接受,融入了其中。
周靜珂不料她是指這個,剛下去的愧疚又重新涌了上來。她確實曾照拂過謝小樵不假,但不過都是些舉手之勞,于她而不痛不癢,幾乎是過后就忘。甚至后來在國外讀書的時候,謝小樵還來看過她,但那時的她只是把他當同一個院里的弟弟,雖盡心招待了,可這一切并未在她的心里引起任何波瀾,仿佛可有可無。在這次回國重遇之前,他在她心中就是這樣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