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倒是沒再說什么,掛了電話。
未料,我洗漱完從房間出來,就看到奶奶著急忙慌地往外走。
“奶奶,您去哪兒?”
我叫住她,走近發(fā)現(xiàn)她臉色分外難看,心下一慌,“您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我要去趟醫(yī)院?!?
奶奶匆匆回答后,連鞋都忘了換,就開門出去。
我也顧不上別的,趕緊跟上去,“奶奶!”
周放這段時間忙,加上處理沈家勢必會出現(xiàn)一些問題。
因此,他留了保鏢給我。
“我陪您去,您別著急?!?
我叫了保鏢,扶著一同奶奶上車。
奶奶道:“去市一院?!?
我突然想起先前接的那通電話,“奶奶,是不是醫(yī)院給您打電話,說沈文中出車禍了?”
奶奶點頭,“沒人簽手術同意書,我讓醫(yī)院先搶救?!?
說話間,她為難地開口,“南枝……不救的話,人就沒了?!?
奶奶身體本就不算太好,加上一次兩次的中毒,雖說毒素是清干凈了,但到底是年紀到了,受不了刺激。
沈文中是糊涂,可他畢竟是奶奶的親兒子,是奶奶懷胎十月生下來,用心養(yǎng)育成人的。
按理說,沈家原本就是要給他的。
只是奶奶覺得,蘇宛玉沒安好心。
事實證明,確實如此。
沈文中又是沒主見的,蘇宛玉吹吹枕邊風,他什么都聽,到時候沈家的一切便宜外人不說,奶奶的晚年生活也未必安寧。
只不過,這一切都是因為我跟沈文中沒太多情分,所以還能冷靜思考。
并且,沈文中蘇宛玉夫妻倆,為了拿到沈家財產(chǎn),無所不用其極,連給奶奶下毒的事,都能三番兩次地做出來。
奶奶去我攔不住,但不得不有所防備。
沈文中可能出事了,我跟奶奶去趟市一院,你忙完過來
過去的路上,我給周放發(fā)了條消息。
為了保險起見,也給喬鞍發(fā)了條差不多的。
抵達市一院。
臨下車前,我交代保鏢,“一定要看好我奶奶。有任何情況,絕對不能讓她受到傷害?!?
以奶奶現(xiàn)在的身體狀況,再經(jīng)歷什么,就是雪上加霜了。
保鏢領命,“嫂子,你放心,我們暗處也有人,您現(xiàn)在情況特殊,也不要單獨行動?!?
我點頭,為了肚子里的孩子,我也不會沖動行事的。
到了急診,一報沈文中的名字,就被帶到了搶救室門口。
我在路上還想著,是不是沈文中被蘇宛玉煽動,又做了什么局。
在這兒玩什么請君入甕的低劣把戲。
當下才知道,沈文中確實出車禍了。
此時此刻就躺在搶救室內(nèi)。
奶奶顫抖著手簽下了手術同意書和病危通知書。
我扶著站不穩(wěn)的奶奶到旁邊坐下,讓保鏢去詢問,怎么會聯(lián)系不上蘇宛玉。
按理說,沈文中是蘇宛玉拿到沈家家業(yè)的關鍵,她不可能置之不理才對。
幾分鐘后,保鏢回來,如實告知:“蘇宛玉的手機一直關機,醫(yī)院也是打給了很多人,最后才打到沈老夫人這里的。”
我不由有點后悔,當時要是接了電話,同意過來,奶奶就不會知道,也不用這么急火攻心了。
我接過保鏢遞過來的礦泉水,擰開遞給奶奶,“奶奶,喝點水?!?
奶奶突然握住我的手,眼淚就那么一直掉,又著急又自責,“讓你跟著我受累了?!?
“奶奶,您別這么說。”
我取出紙巾替奶奶擦掉眼淚,讓她別太著急,以免出現(xiàn)急癥,“您是我奶奶,我照顧您,幫您處理事情都是應該的。”
奶奶愈發(fā)握緊我的手,“我今天來這兒,不是想改變什么,沈家一定會留給你,這樣我才對得起沈家的列祖列宗……我之所以來,是因為他不管多糊涂,都是我的兒子,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他死了?!?
“不知道就算了,知道了,我要是拒絕,那跟主動殺死他沒有區(qū)別……”
“你也不用往心里去,你們這輩子是沒有做父女的情分了,你就算是不來看他、不管他,都沒有任何錯?!?
“父母和子女之間,向來是種瓜得瓜種豆得豆的,沒道理他從未盡過一個當父親的責任,只憑著你自己無法選擇的血緣和基因,就綁架著你必須懂事孝順?!?
我對沈文中確實沒有那么強烈的情感,但我也確實無法做到阻攔奶奶,救她的親生兒子。
當時我拒絕來簽字,是因為怕,這是蘇宛玉的圈套。
“我都懂的,奶奶,您不用和我解釋。您只需要答應我,擔心可以,但不能著急上火,一切以您的身體為重。”
“好好,奶奶都知道?!?
奶奶摸了摸我的頭,淚眼婆娑,笑容卻慈愛寵溺,“遇到大事不慌不忙,以后沈家在你手里,一定會更好的?!?
“奶奶也可以完全放心了,到時候我九泉之下,見到你爺爺也告訴他,我們有個特別好的孫女,她叫沈清梨?!?
我聽到這樣的話,總會心里不踏實,感覺奶奶似在交代后事一般。
我也知道人不可能一直活著,都有陰陽兩隔的那天。
可無病無災,到了年紀壽終正寢,和因為意外或疾病離開,是不一樣的。
“我可沒有長大,我需要奶奶幫襯我,跟您學的還有也很多,您可得教我?!?
我摸了摸肚子,“而且,您的小曾孫還這么小,您不要她了?”
奶奶伸手覆上我的手背,像是聽進去我的話了,語氣輕輕的,“乖孫,太奶奶等你?!?
沈文中的手術從天亮做到天黑。
醫(yī)院從人來人往到寥寥無幾,隨著黑夜降臨,變得清冷寂寥。
保鏢去買了晚餐,但奶奶吃了兩口就吃不下了。
我看她實在難受,也不逼她,自己安安靜靜地吃著,肚子里的小家伙不能餓著。
而周放,一直沒回消息。
我中途也打過電話,但連喬鞍都聯(lián)系不上了。
我脫不開身,只能讓江萊去周氏還有sz科技看看。
“阮阮。”
江萊來到了醫(yī)院,“放心,他在周氏,具體情況不清楚,聽說是他那個爹又作妖了?!?
“對了,池湛也在,讓我和你說一聲,別擔心?!?
我點點頭,懸在半空的心,往回落了幾分。
只是,實在想不到周叔叔到底想干什么。
寧愿把周氏交給一個手段陰險的私生子,都不放心給周放。
恨不得逼著周放彎了脊背,對他聽計從。
而周放那樣的性子,不可能對任何人彎腰低頭,卻也不可能不管周氏,和周家完全脫離關系。
因為周氏不僅僅是他父親的周氏,周家也不是只有他父親。
想到這里,我有些心疼他肩上背負的。
江萊在我身邊坐下,“你這邊的情況我跟池湛說了,他也說會告訴周放的?!?
我再次點頭,“辛苦你了,等忙完請你吃大餐,把池湛也叫上?!?
江萊沖我挑眉,“知我者,阮南枝也?!?
她話音剛落,搶救室的門突然打開。
護士出來,揚聲問:“你們是沈文中的家屬吧?”
奶奶上前,“我們是,他情況怎么樣?”
護士:“手術很成功?!?
我松了口氣,但這口氣沒松完,奶奶的身子突然晃了晃。
我嚇了一跳,忙不迭沖過去,差點沒抱住奶奶,還是江萊眼疾手快地幫我一起扶住。
見狀,護士沒等我們沒說話,立馬叫醫(yī)護人員過來,將奶奶送進了另一間搶救室。
好在,奶奶只是因為著急,一直處于高度緊張的狀態(tài)下,又怎么吃喝,適才緊繃著的弦突然松掉,就暈倒了。
大體沒什么問題。
公立醫(yī)院不比私立醫(yī)院,醫(yī)療資源緊張,只剩雙人病房。
奶奶和沈文中,被安排在了一起。
原本,我想將奶奶轉院,送去周氏旗下的醫(yī)院。
但想著這個節(jié)骨眼上,奶奶應該想親眼看看沈文中的情況,也就作罷了,沒有轉院。
而沈文中,雖然手術成功,但需要觀察,請了護工照顧,也有家屬陪同,如若有什么緊急情況,家屬需要簽字繳費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