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早有準備,略微思忖片刻,說道:“我知道您喜歡書法,而沈先生的字雖然脫胎于魏碑,卻不拘泥于魏碑,可謂自成一派,在某種程度上,與您在工作中所展現(xiàn)出的風格有異曲同工之妙。\第,一¢墈書,旺¢\耕¢新-嶵全所以,我潛心研究多時,最后臨摹了這副對聯(lián),也是想表達內(nèi)心的敬意?!迸鸟R屁是個技術(shù)活。而林海在這方面并不擅長,上述的話出口,自己心里都沒底,也不知道是否過頭了,于是故意停頓了片刻,偷眼觀察著顧煥州的表情。顧煥州的心情明顯不錯,一邊聽一邊用放大鏡看著作品上的印章。見林海停了,頭也不抬的道:“你小子真下功夫啊,連沈毅的印章都臨得一模一樣,對了,這馬屁拍的力度還不夠啊,再整幾句。”林海被說破了心思,難免有點不好意思,但事己至此,索性就放開了,繼續(xù)說道:“另外,我覺得這個對聯(lián)的意境非常好,尤其是所展現(xiàn)出的那種灑脫和人格魅力,完全符合您的氣質(zhì)。所以”話還沒等說完,就被顧煥州打斷了:“我考考你,知道這對聯(lián)的原作者是誰嘛?”林海當然知道,但卻故作不知,撓了撓頭道:“這個難道不是沈毅先生嘛?”當然,這也是馬屁的一部分,就是想留給顧煥州點破的。-頑!夲-鰰¢顫-\埂芯蕞?噲·顧煥州正色說道:“當然不是,這副對聯(lián)是周總理在天津南開求學期間為勉勵自己和同窗所作,具體時間嘛大概在1915年前后,此聯(lián)對仗工整,簡意賅,上聯(lián)有深意,下聯(lián)有智慧,充分體現(xiàn)了他老人家注重品德修養(yǎng)和實踐的精神,是他青年時代的真實寫照,由他親手書寫的對聯(lián),目前保存在江蘇淮安周總理紀念館,堪稱國寶級文物了?!绷趾]想到顧煥州知道得如此詳細,聽罷也不由得有些傻眼了。顧煥州見狀,微微一笑,繼續(xù)說道:“2008年,我曾經(jīng)在紀念館瞻仰過他老人家親筆所書的墨寶,盡管己經(jīng)過去了一個世紀,但當你站在這對聯(lián)前,卻感覺每個字都是那么鮮活,那么充滿力量,這是他們那代人所獨有的氣質(zhì),不可復(fù)制,也無法超越。再回到這幅作品本身吧,從書法的角度上說,沈毅先生的水平肯定要高一些,但是,如果你把總理的真跡和沈先生的字放在一起,你就會感到其中的差距的了,沈毅寫的是書法,而周總理寫得是恢弘的人生,兩者相比,高低立判。,er+c\iy\a?n¨`c?o!林海由衷的道:“讓您說的,我也想親自去瞻仰下了?!鳖櫉ㄖ莸恍Γ骸安诲e,這副對聯(lián)甚合我意,我就收下了,以后你沒啥事,可以多多臨摹沈先生的作品,然后都拿給我,我照單全收?!绷趾抑男目偹惴帕讼聛?,頓時放松了許多,不住的點頭答應(yīng)。顧煥州卻臉色突然沉了下來,鄭重其事的說道:“玩笑歸玩笑,我之所以收下,首先是因為很喜歡沈先生的書法風格,其次呢,沈先生的作品存世量很大,價格也不算高,而且,書畫作品向來是售出不退不換,既然都買了,我要是不收下,你豈不白花錢了?!绷趾B犃T,連忙笑著道:“事實上,也只有您這樣的身份,才配擁有這副對聯(lián),這十西個字可不是隨便什么人都能掛在家里的?!闭f話之間,兩名勤務(wù)員把菜品端了上來,兩葷兩素,色香味俱全?!皝戆?,咱們邊吃邊聊?!鳖櫉ㄖ菡f道。說完,起身往餐廳走去,林海亦步亦趨的跟在身后,到了餐桌前,他緊走幾步,殷勤的為顧煥州把椅子拉了出來,待領(lǐng)導(dǎo)坐穩(wěn)之后,這才轉(zhuǎn)到下垂手的位置規(guī)規(guī)矩矩的坐了。顧煥州略微思忖片刻,這才慢條斯理的說道:“怎么說呢,我更喜歡胡攪蠻纏、桀驁不馴的林海,而今天的你太謹小慎微了,尤其還給我送了這么貴重的禮物,說實話,都有點不認識你了,這還是傳說中的那個敢攔路搶劫的小土匪了嘛?”林海輕輕嘆了口氣:“說出來您可能都不相信,自從踏上工作崗位,我這是第一次給領(lǐng)導(dǎo)送禮,心情非常忐忑?!薄安粫桑俊鳖櫉ㄖ菪χ溃骸斑@話可有點假,我才不信呢。”“我說得都是真話?!绷趾?嘈χ溃骸拔沂寝r(nóng)民家庭的孩子,剛參加工作那陣,掙得太少了,自己都勉強活著,哪有閑錢送禮呢?而且,以黃嶺當年的送禮的數(shù)額,我從牙縫里省下那點錢,根本就拿不出手,送了也等于白送?!薄昂髞砟??”顧煥州饒有興趣的問?!昂髞恚揖桶秧旑^上司給得罪了,就更沒必要送了,再后來,陰差陽錯的到了東遼”話說到這里,林海忽然感覺有點不對勁。因為接下來的話,實在不很好開口。到了東遼,遇到了李慧,表面上是沒送禮,實則是把自己當成禮物了,這事吧,實在是好說不好聽啊??僧斨櫉ㄖ莸拿妫譄o法過多解釋,只好無奈的嘆了口氣,低著頭,喃喃的說道:“到東遼之后的事,您就都知道?!倍嗄曛螅趾2胖?,正是那聲無奈的嘆息,讓他涉險過關(guān),但凡他當時在與李慧的關(guān)系上說錯一句話,仕途很可能就到此為止了。高明的領(lǐng)導(dǎo),并不會特別在意下屬的私生活,而是更看重能力和態(tài)度。在某種程度上,顧煥州可以有條件的接受林海與李慧的曖昧關(guān)系,但如果林海在這件事過多解釋,反而會讓他產(chǎn)生強烈的反感。男人,要敢作敢當,敢做不敢當就令人鄙視了。如果再把責任推給女人,那就著實可惡了。顧煥州略微思忖片刻,這才緩緩說道:“如此說來,你送禮的很高嘛!”一句幽默的話,頓時化解了林海的尷尬,他連忙笑著道:“確實有點高,所以,自從進屋,我這心就一首提著,生怕被您扔出去。畢竟是第一次啊,也不知道該說點什么,實在是沒經(jīng)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