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下午孫國選說出,要匯報的情況與趙睦有關(guān)的時候,林海就隱約意識到機會可能來了,但他沒想到,效果會如此顯著,以他對李慧的了解,這個女人一旦下了決心,是絕對不會手軟的。從目前雙方的實力上看,真要撕破臉,趙睦的勝算很低。如果李慧選擇暗中下絆子,那趙睦就更不是對手了。只是還不清楚,孫國選到底和李慧說了些什么,讓李慧下決心與這個合作了十多年,在最艱難的歲月,都不離不棄的政治伙伴分道揚鑣。從這個角度上說,真正的高手,是孫國選無疑。見林海沉吟不語,李慧平靜的說道:“開發(fā)曙光,我是付出巨大代價的,只能成功,不能失敗,任何阻礙開發(fā)曙光的人和事,都必須堅決予以清除,在這個問題上,沒有任何商量的余地。”“我知道?!绷趾Uf道。李慧想了想,又接著說道:“萬潤置業(yè)很快會被查出來,紀委的相關(guān)人員應該會找你談話的,不用慌,實話實說就可以了,我這邊給你兜底。至于孫國選嘛,你可以選擇避而不談,理由也很充足,不了解,不知情,不便評論。”林海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見過顧煥州之后,建設(shè)曙光新區(qū)的計劃就會被公諸于眾,然后地產(chǎn)金融峰會將在東遼召開,緊接著,國家發(fā)改委和國務院政策研究中心的相關(guān)領(lǐng)導會來曙光做調(diào)研。這是重中之重,接待工作務必做到萬無一失。我打算交給你和廣濤兩個人負責,你主內(nèi),他主外?!崩罨勐龡l斯理的說道。林海一愣,皺著眉頭嘟囔道:“為啥非讓我和他搭對子呀?”李慧笑了笑:“不為什么,工作需要!廣濤在接待工作上,還是有些經(jīng)驗的,他腦子活,做事比較細,與你大開大合的性子正好互補?!绷趾]p輕嘆了口氣。李慧見狀,伸手輕輕戳他一指頭:“我知道你們倆不對付,但為了工作,必須搞好關(guān)系,廣濤的背后,代表著一大批人呢,這點,你應該比我清楚。”林??嘈χc了點頭:“好吧,我以大局為重?!薄斑@就對了,你有個心理準備吧,與徐廣濤之間的合作會很多,你們倆這對組合,也許會長期存在的。”林海一愣:“長期存在,他不給你當秘書了?”李慧微微一笑:“我本來就沒資格配備專職秘書,現(xiàn)在正是用人之際,把有才華的年輕人摁在身邊擺排場,豈不是浪費人力資源?”按照國家規(guī)定,只有省部級的領(lǐng)導干部,才允許配備專職機要秘書,而在實際工作中,別說市縣,就連某些鄉(xiāng)鎮(zhèn)領(lǐng)導也要設(shè)置個專職秘書崗位,這幾乎是約定俗成的慣例了。如今李慧主動不用專職秘書,也算是精兵簡政。“這個”林海沉吟片刻,隨即悟出了李慧的真實想法。作為一個成熟的政客,李慧在對干部的使用上,可以說是駕輕就熟。很多時候,兩個私交很好的人搭班子,確實可以提高工作效率,但弊端是容易形成小圈子利益,最終影響大局,相反,如果將兩個并不那么和睦的人放在一塊,雖然互相掣肘,但卻也可以互相監(jiān)督,而工作效率的問題嘛,則由領(lǐng)導來協(xié)調(diào)和掌握,影響可控。很多深諳馭人之術(shù)的領(lǐng)導,甚至會故意制造點矛盾和摩擦,讓原本非常親密的下屬之間產(chǎn)生嫌隙,為的就是互相牽制,便于控制。當官,說到底就是擺弄人的藝術(shù),把不同性格、不同特點、不同政見的人捏合在一起,為自己所驅(qū)使,就是做官的最高境界。李慧用的,應該就是這招。這樣想著,于是淡淡一笑道:“放心吧,我會與他好好相處的,前提是這家伙別整幺蛾子,否則,休怪我對他不客氣?!崩罨酆呛切χ溃骸坝心Σ潦强隙ǖ模墒斓哪腥?,應該學會如何巧妙的化解,你早晚都要面對的,就算拿徐廣濤練練手吧?!绷趾|c了點頭。李慧接著道:“國家部委調(diào)研結(jié)束之后,曙光新區(qū)建設(shè)管理委員會就要正式掛牌成立了,由你來擔任管委會主任,徐廣濤擔任副主任兼黨組書記,怎么樣,這個安排能接受嗎?”“我可以說不接受嘛?”林海笑著道?!安荒埽 崩罨壅?。林??嘈χ洁斓溃骸澳悄氵€問我干什么呀?”李慧白了他一眼:“你們倆的工作,就是要在最短時間內(nèi),讓曙光新區(qū)展現(xiàn)在全國人民面前,八十年代的時候,不是有個深圳速度嘛!你得給我搞出個曙光速度來!”林海笑著道:“只要資金到位,什么樣的速度,我都能搞得出來?!薄跋葎e說大話,錢確實非常重要,但很多問題,并不是有錢就能解決的,你要做好充分的思想準備,我把丑話說在前面,咱們倆的關(guān)系是非比尋常,但并不意味著我可以遷就你的錯誤和無能,完不成任務,休怪我翻臉無情?!绷趾]p輕嘆了口氣:“我這個官當?shù)谜@么累呢?總感覺腦袋上懸著把刀,不知道啥時候就會落下來?!崩罨坂嵵仄涫碌恼f道:“因為我很累,所以,不可能讓你輕輕松松的過日子,或許在將來的某一天,你也可以舒舒服服的當領(lǐng)導,但在我的手下,就死了這條心吧。換句話說,曙光搞砸了,我都有可能被掃地出門,皮之不存,毛將焉附,我滾蛋了,你會有什么好果子吃嗎?所以,咱倆這個命運共同體,必須擰成一股繩,榮辱與共。”這個道理,林海自然清楚,假如李慧真的在開發(fā)曙光上摔了個跟頭,就算有顧煥州罩著,也很難保證不被清算,畢竟,她太過強勢,樹敵太多了。而李慧要垮臺了,他的日子可想而知。“放心吧,我剛剛就是發(fā)點牢騷而已,在事業(yè)面前,我是不會含糊的?!彼届o的說道。李慧點了點頭:“我看中的就是你的事業(yè)心?!绷趾Q壑檗D(zhuǎn)了轉(zhuǎn),試探著道:“我還有個問題?!薄笆裁磫栴}?”林海笑著道:“首先聲明下啊,我這可不是跑官要官啊,您左一個重用右一個重用的,可說來說去,就是當個管委會主任呀,還生怕我以權(quán)謀私,又給配了個監(jiān)軍,難道這就是您所說的重用嗎?”李慧歪著頭想了想,若有所思的問道:“你知道東遼歷史上最年輕的市委常委是誰嘛?”“不知道。”“十年前,西崗區(qū)有個叫崇明輝的區(qū)委書記,三十五歲就當上了市委常委,當時曾經(jīng)紅極一時,不過一年之后,就因為生活作風問題被罷免,然后又查出經(jīng)濟問題,最后鋃鐺入獄,我記得好像被判了十年吧,應該早就出獄了。”李慧笑著道:“你明年三十四歲了,我覺得,崇明輝這個記錄最好不被打破,年輕男人,手握重權(quán),很容易在生活作風上摔跟頭的,你說呢?”林海聽罷,撇了撇嘴道:“我的生活作風早就出問題了啊,已經(jīng)摔一腦袋包了呀!”李慧的沒想到他會整出這么一句來,只好尷尬的笑著道:“咱倆不算!”“為啥不算??!這不是雙重標準嘛!我強烈要求組織上認定我的錯誤性質(zhì)!”林海一本正經(jīng)的說道。李慧咯咯笑著貼了過來,柔聲說道:“那就再犯一次錯誤吧?!薄霸谲嚴??”林海驚訝的道:“這可不成,錯誤性質(zhì)太嚴重了,會出大事的。”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