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慧被這句回答給驚呆了。從政二十多年,還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情況。她甚至一度懷疑自己理解錯了,略微沉吟了片刻,又加重語氣問道:“我是否可以這樣理解,我的上述條件未能滿足你的要求?如果是,那你也可以把條件擺出來,只要不是特別離譜,咱們都可以商量?!蓖踺x搖了搖頭:“不,李市長,您的條件已經非常不錯了,我沒那么不知好歹,之所以拒絕,實在是因為無能為力?!崩罨勖碱^緊鎖:“是真的無能為力,還是另有原因?”“真的無能為力。”王輝苦笑著說道:“如果在他們的策劃階段,我或許還能起到點作用,別的不敢說,至少不能讓王強攪和進去,這點還是能保證的,但是,自從我被撤職之后”說到這里,他略微停頓了下,欲又止。“撤職之后怎么了?”李慧追問道。王輝輕輕嘆了口氣,苦笑著道:“我承認,對于這個處分,我是挺不服氣的,市局政治處的決定下來之后,我大病一場,有將近一個月沒上班,上班之后,也有點心灰意冷了,當然,作為黨員干部,我的思想境界還是不夠高啊。后來,又趕上我岳父生病,所以,這幾個月,我基本沒怎么顧得上工作的事,等得知事態(tài)惡化的時候,就已經來不及了。如果我現(xiàn)在答應您,可最后卻無法收拾局面,到了那個時候,怎么處分我倒是無所謂,關鍵怕耽誤了您的事呀。”李慧沉默了。執(zhí)政多年,她面臨過各種各樣的困境,前夫的要挾恐嚇、同僚的排擠掣肘,經濟的持續(xù)低迷,包括前一陣的媒體風波,不論多么艱難和被動,她都能從容應對,并最終抓住機會,戰(zhàn)而勝之。相比而,媒體風波所帶來的壓力,要遠遠大于現(xiàn)在。在她的政治經驗中,老百姓是最好對付的。無非是大棒加胡蘿卜而已,先來個內部瓦解,然后就分而擊之,聽話的吃胡蘿卜,不聽話的就大棒伺候,幾個匯合下來,就搞定了。如果嫌麻煩,甚至可以直接用上大棒,只要足夠強硬,老百姓就只能乖乖聽話。可萬萬沒想到,大棒掄出去了,非但沒奏效,差點被人把棒子給搶走?,F(xiàn)在胡蘿卜也不管用了,局面僵在這兒,進退維谷,一時有點沒主意了。見她沉吟不語,王輝想了想,試探著問道:“李市長,要是沒什么事,我可以走了嗎?哦,隨便說一句,我在醫(yī)院護理岳父,是正常請假,不是利用工作時間干私事?!崩罨郛斎徊粫屪约旱陌脨辣憩F(xiàn)出來,聽罷之后,面帶微笑的說道:“好吧,那你就先去忙吧,以后有事再聯(lián)系,另外,祝你岳父早日康復?!薄爸x謝您,李市長,這可能是我岳父一輩子受到的最高級別的祝福了,不過,康復的希望很渺茫,他是胃癌晚期,其實,就是在熬日子罷了?!闭f完,開門下車,立正敬禮,然后又和秦志剛打了個招呼,這才騎上摩托車,一陣風似的開走了。李慧沒有動,她在車里默默的坐了片刻,大腦迅速的思考著。秦志剛急匆匆的跑到了車前,說道:“李市長,胡書記和白書記來了?!崩罨叟读寺?,連忙下了車,抬頭望去,卻見在一臺警車的引導下,兩臺黑色的奧迪轎車正朝這邊疾駛而來,在距離她和秦志剛不遠處停下。還沒等他倆迎過去,胡青云和白曉光以及幾個隨行人員便開門下車。她緊走了幾步,說道:“胡書記,您怎么過來。”胡青云的面色陰沉:“過來看看,情況怎么樣了?”“哦,暫時還很平靜,正在研究下一步的行動方案?!崩罨壅f道。胡青云倒背著手,往盤峪口鎮(zhèn)的方向看了看,皺著眉頭說道:“聽說,林海在里面,是嘛?”“是的。”李慧說道。話音剛落,一個警員便跑到秦志剛面前,低聲耳語了幾句,秦志剛連忙說道:“胡書記,李市長,林海從鎮(zhèn)子里出來了,還推著個輪椅?!蓖浦鴤€輪椅?眾人聽罷,都互相看了眼,心中不免有些詫異。李慧更是拔腿邊走,到了警戒線旁,迎著清晨的陽光定睛一看,只見林海推著個輪椅,一路小跑著奔了過來,邊跑朝這邊招手,好像是招呼人過去幫忙的意思。輪椅上坐著個六十多歲的男人,身子歪著,看上去狀態(tài)似乎不怎么好,在他的身后,還跟著年輕女孩,也是腳步匆匆,氣喘吁吁。處理這種突發(fā)事件,一般都會安排急救車備用的,見此情景,幾名醫(yī)護人員和特警戰(zhàn)士立刻沖了過去。很快,輪椅便被抬到了救護車邊上,醫(yī)生大致檢查了下,二話不說,立刻命人將那男子抬上了救護車,女孩子也跟了上去,救護車隨即啟動,調轉車頭,朝區(qū)醫(yī)院的方向駛去?!斑@小子,又搞什么名堂?”胡青云皺著眉頭嘟囔道。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