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說,他即使想樂觀,也根本樂觀不起來,因為江潯的意識,已經(jīng)徹底陷入了遲滯。這是一個特殊的狀態(tài),或者說特殊術(shù)法?;甓荩∵@是一種在遭遇到可怕無比,自身難以承受的痛苦時,讓自身神魂躲藏起來,降低折磨帶來的痛苦的方法。此術(shù)是一把雙刃劍。好處是,可以避免感受那些難以承受的痛苦和折磨,同時避免自身神魂因無法接受苦痛而崩潰的后果。但壞處,也很明顯!最嚴重的,是神魂和肉身的契合將會出現(xiàn)問題,將來想要恢復(fù)如初,將會變得無比困難。而且……神魂躲藏,把痛苦留給肉身。也同樣意味著,他徹底放棄了對肉身的保護。最終肉身被摧毀的將會更加徹底,因為神魂躲藏,身體的自主恢復(fù)的能力,同樣也會降低到極致。就像此刻。江潯的肉身,已經(jīng)化了一灘爛泥,除了能依稀分辨出四肢身軀,看出他曾在劇烈痛苦之時大小便失禁之外。完全沒有半點人樣!哪怕高懸于身軀之上的那天賜如意瘋狂運轉(zhuǎn),不斷降下道道青芒修復(fù)身軀。卻依舊難以將其恢復(fù)如初。不過,聚靈大陣外面的尉遲春蕾,此刻可不知道里面的情況,她還在為自己的聰明機智而滿是得意:“嘿嘿嘿,小師弟這次肯定要謝謝我,若是師妹們知道,我為小師弟弄出如此厲害的聚靈陣,一定會夸獎我的!”“就是可惜,此地靈氣太過枯竭,即使是如此大陣,最終調(diào)集的靈氣終是有限,不知道小師弟傷勢恢復(fù)的怎么樣了?”尉遲春蕾一邊開始拆除聚靈陣,一邊滿臉期待的,希望盡快看到小師弟恢復(fù)如初的樣子。只是……她這樣的期待,伴隨著聚靈大陣被拆除的時候,突然僵在了原地,因為大陣之中,傳來了一道怨念到了極致的怒吼聲:“該死,該死!”“是誰要害我,是誰要這么害我,竟然給我構(gòu)筑聚靈陣!”“我江潯在此發(fā)誓,今生今世,必殺此人!”“必殺啊?。?!”???什么情況?尉遲春蕾滿臉茫然,原本想沖進去找江潯邀功的腳步,也在瞬間停了下來。不太聰明的她,心中生出一個預(yù)感。自己可能……搞砸了?沒有任何猶豫,尉遲春蕾幾乎是瞬間隱沒身形,而也就剛剛隱沒的剎那,就見大陣之中,一個人形怪物從大陣之中沖出。此人滿眼兇光,手持長劍:“是誰!到底是誰!”“顧修!”“是不是你,是不是你?”“該死,你該死,你有種就出來,顧修,你這個小人?。?!”一聲聲怒罵,讓藏在旁邊的尉遲春蕾都忍不住一個哆嗦,下意識的捂住嘴巴。不光是因為小師弟竟然也有這種暴怒時刻。更加因為……此刻的江潯,雖然可以行動,甚至還有力氣發(fā)火暴怒,但整個人卻已經(jīng)變的面目全非。他渾身上下,沒有一寸肌膚是完整的。像是遭了什么劇毒之物一樣,渾身上下長滿了爛瘡,那一頭漆黑如墨的長發(fā),此刻更是光溜溜的僅僅只是身下幾根枯萎的雜毛。就……怎么說呢?尉遲春蕾自詡自己長的不算好看,但對比起眼前之人的時候,卻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至少也算是個人。這玩意兒……是自己那個風(fēng)度翩翩,玉樹臨風(fēng),豐神如玉的小師弟???“嘔……”終于,尉遲春蕾還是忍不住了,腳步一踏,迅速飛離數(shù)里之外,扶著一根參天巨樹便干嘔了起來。太丑了!太惡心了!但干嘔一陣,尉遲春蕾心中卻也突然后知后覺的,發(fā)現(xiàn)了一個問題:“這些……該不會真的怪我吧?”小師弟之前,其實不需要靈氣?甚至靈氣越是稀薄越好?而自己給他弄了一個超級聚靈陣,最終反而害了他???“若是師傅和師妹們知道,我把小師弟害成這個樣子,師傅一定會責(zé)罰我,師妹們一定又會罵我蠢笨了。”“還有小師弟,小師弟現(xiàn)在這個樣子,他要是知道這是我做的,以后肯定就跟我不親了,他一定會討厭我的,一定會不理我的。”“那我就假裝這個事情和我沒有關(guān)系?”“可……可這樣是不是不太好,小師弟都傷成這個樣子了,現(xiàn)在一定需要我的救援才是?!薄拔业降自撛趺崔k啊?”這一刻,尉遲春蕾心中慌亂如麻,她知道自己闖下了彌天大禍,卻又不敢承擔(dān)這錯誤帶來的后果,一時間惶惶不安。好在,沒等她想清楚接下來該怎么辦的時候。一道虹光已經(jīng)從林中飛躍而起,迅速朝著天邊而去?!靶煹苓@是要去哪?”尉遲春蕾驚訝,當(dāng)下也顧不得思考要不要承認是自己做錯事了,只能緊緊跟上,生怕小師弟再出意外。江潯可不知道自己身后還有人跟著,他正一邊御劍飛行,一邊咬牙切齒:“該死的,我的肉身和神魂無法契合了,內(nèi)傷雖然已經(jīng)愈合,但外傷卻怎么也恢復(fù)不了。”“玄陰護魂丹,我需要碧波宗的那枚玄陰護魂丹!”“都怪尉遲春蕾那個蠢貨,若不是她鍛造的破劍害我傷了神魂,我怎么可能僅僅只用一次魂遁,便出現(xiàn)這種情況?”“還有秦墨染!那個死賤人!拿走地云芽竟然不愿意給我,可惡的賤女人!”他的情況很糟。肉身和神魂無法完美契合,這會直接影響到他的實力發(fā)揮,甚至就連現(xiàn)在恢復(fù)傷勢都難以全面恢復(fù)。這一刻,江潯的速度提升到了極致。終于在半天時間后,順利抵達了碧波宗門前,他雖然心中急不可耐,但畢竟是青玄小師叔,是未來要有口皆碑的人物,所以此刻倒也沒有貿(mào)然強闖。而是老老實實的,落在山門外面,稍稍整理了一下衣物。打算叫門。只是……還沒開始呢,一個巨大的水球,便氣勢洶洶的朝著江潯便砸了過來,伴隨著的,還有一聲輕喝:“何方妖孽,竟然敢來我碧波宗作亂!”妖孽?江潯呆了呆,我堂堂玉樹臨風(fēng)謫仙下凡,竟然叫我妖孽?眼看水球已經(jīng)抵達身前,江潯冷哼一聲,一道火龍頓時浮現(xiàn)身前,那水球還未接近他身周三尺。立刻被焚化一空。倒沒想到,這碧波宗的守門弟子反應(yīng)竟也不慢,在水球剛剛破滅的瞬間,便已經(jīng)沖到了江潯身前。手中長劍朝著江潯便直刺而來。只可惜。江潯身為青玄圣地被無數(shù)人寄予厚望的小師叔,實力可不同尋常,只見他手掌微微一抬,那名弟子頓時被禁錮在空中。任憑如何掙扎,卻掙脫不了半分。江潯看了對方一眼,心中忍不住贊嘆。都說水養(yǎng)人,碧波宗這種水系為主修,而且還全是女弟子的宗門,哪怕一個守門弟子,也都長的遠非凡俗可比。想到自己此來的目的,江潯當(dāng)即掛起了自己標志性的和熙笑意:“姑娘好急的脾氣,江某登門拜會,姑娘不問一聲便直接出手,這樣可不……”話還沒說完,又有三道輕喝傳來:“那怪物,放開我?guī)熃?!”“此地是我碧波山門,何方妖孽竟然敢在此作亂?”“別和這怪物啰嗦,我們一起上!”回頭看去,就見又出現(xiàn)了三道身影,一人手持素色長劍,還有兩人手持雙刺,朝著自己圍攻而來。“三位姑娘,在下此來是有要事,你們……”江潯想要開口解釋,但那三名弟子二話不說已經(jīng)率先攻來。江潯無奈。也只能暫時停住話頭和三人交手。其實以他的實力,別說是這三人,哪怕是三十人,三百人,他都不會畏懼。不過這三名女子相貌都生的極其漂亮,江潯倒是舍不得輕易擊敗。反倒是故意控制修為,和三女周旋了起來,時不時還貼近幾分。攔腰環(huán)抱。這是既表現(xiàn)自己的強大,又表現(xiàn)自己不忍殺傷她們的風(fēng)度翩翩。這一招,江潯在宗門里面對那些女師侄們用的時候一直屢試不爽,以至于如今江潯青玄那幾位小一輩天資卓越的女弟子,眼里心里全是自己。他很享受這一切。只是……這一次,這招似乎不管用,因為眼前這三名女修身上并沒有半分驚艷。反而每次看向自己之時,都帶起強烈的……厭惡!這讓江潯不滿,但還沒等他說話,卻見遠處一股強大的氣息傳來,緊接著就見幾道虹霞飛遁而來。“住手!”“何方妖孽在我碧波作亂?”這是碧波宗的長老們!至少金丹修為,大多是元嬰高手。更重要的是,在這些人之后,江潯還看到了一個容貌絲毫不遜色于自己幾位漂亮師姐的女子。這一幕,讓江潯心中,都忍不住生出了幾分邪念。多好的宗門啊!若是全部當(dāng)做禁臠爐鼎,那是何等人生幸事!但正這邊浮想聯(lián)翩的時候呢,卻聽三名和他交手的碧波宗弟子,已經(jīng)率先開口:“副掌門!”“副掌門救命,這個妖人要襲擊我們碧波宗,還想要輕薄弟子等人!”“這丑八怪不是妖孽,是個色魔,他和弟子等人交手的時候一直趁機占弟子便宜,還望副宗主為弟子主持公道!”唉唉唉?什么玩意兒?江潯郁悶了,自己只是正常的調(diào)情手段,怎么就成丑八怪色魔了?可他還沒解釋呢,卻見幾道身影,率先朝著自己沖來,這一次來的都是金丹修士,江潯有些郁悶,卻也只能出手。這一次他動用了幾分實力,三下五除二,幾名金丹長老頓時被他打的節(jié)節(jié)敗退?!按巳诵逓椴贿^金丹,但實力竟如此之強!”“哼,仗著修為高強便來我碧波宗找事,找死!”又有兩名元嬰長老冷哼一聲,當(dāng)即加入戰(zhàn)團,和江潯交手。這一次,江潯感受到了壓力。但讓人震驚的是,他不過金丹期修為,可此時面對兩名元嬰大能聯(lián)手攻勢,竟然依舊可與之一戰(zhàn)!旁邊另外幾名元嬰強者頓時眉頭緊鎖:“此人是何來歷,竟然如此強大?”“不能再等了,我等一起出手!”她們能看出眼前江潯的強大,獨占兩名元嬰不落下風(fēng),甚至似乎還沒到極限,她們倒也不敢托大,打算聯(lián)手將此人鎮(zhèn)壓??吹竭@一幕,江潯心頭一沉。不過好在。他還沒有開口,倒是那位碧波宗副宗主冷明淑已經(jīng)伸手攔住幾人,凝眉看向江?。骸氨憋L(fēng)卷地白草折,梅須遜雪三分白?!薄澳阌玫?,是風(fēng)雪訣!”“這是那位青玄至尊的功法,你……是青玄的人?”青玄二字出口。一群長老頓時心底一沉,甚至有些惶恐。青玄的人怎么來了?無論是那礦洞遺跡,還是加入紅衣老祖同盟,這事可都不能讓青玄知曉!現(xiàn)在突然來這么一個人,而且還是一個得了青玄至尊親傳的人……不妙??!正擔(dān)心呢,倒是江潯已經(jīng)回道:“冷宗主好眼光,不過你們碧波宗這待客之道,是不是有些太過失禮了?”他指的,是此刻已經(jīng)將他團團圍住的碧波宗長老們,這樣子怎么看都隨時要出手的樣子。冷明淑注意到了,卻沒有撤走長老們,而是依舊死死盯著江潯:“我碧波宗的待客自然沒有問題,但前提是,所來之人真是客人?!薄拔覀兦嘈捅滩ㄗ跀?shù)早已經(jīng)交好上千年,這還不能當(dāng)客人嗎?”“若真是青玄之人,自然是客人,但閣下……真的是青玄之人嗎?”“嗯?”“青玄宗我雖不算熟悉,但大概也知。”冷明淑冷冷盯著江?。骸扒嘈磷鹱鹿灿邪嗣茏?,分別是七大峰主和那位青玄劍仙,而那七大峰主俱是女流,青玄劍仙相貌我也知曉,閣下似乎都不是。”“冷宗主這消息,看來很落后啊?!苯瓭u搖頭。冷明淑挑了挑眉:“你是想說,青玄還有一位,鮮少踏出宗門,未曾顯露世間的青玄小師弟?”“不錯!”江潯自信一笑,負手而立,目光掃過在場眾人,面色平淡道:“嵐光花影繞山陰,山轉(zhuǎn)花稀到碧??!”“我,乃至尊座下第九弟子?!薄敖瓭?!”這話出口的同時,一陣清風(fēng)吹拂,將江潯的衣衫吹動幾分,他自信十足的看向眾人表情。希望她們震驚詫異。只是……讓他失望的是,一群人看著他的目光,只有遲疑和茫然。甚至,還有人忍俊不禁了起來。即使是冷明淑,此刻眼中都帶起了幾分玩味:“你是江潯?”“如假包換!”“可我曾聽青玄一峰主說過,青玄江潯風(fēng)姿卓越,目如朗星,才貌雙全且天資卓越,甚至比之當(dāng)年青玄劍仙有之過而無不及?”“那是師姐謬贊了?!苯瓭∫恍?,謙虛道。可萬萬沒想到,冷明淑竟然一點都不上道,反而跟著點點頭:“確實吹的太過了些?!薄叭裟阏媸悄俏磺嘈煹埽悄愦_實不配……”“和青玄劍仙相提并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