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按照“人即陣法,陣法即人”的思路,很多原先想不通的事情,突然間就有了解釋。就比如說張師傅撿到的那些被丟棄的嬰兒,之所以會天生會出現(xiàn)中邪的跡象,有沒有可能正是由于這陣法的影響?以梅城中千千萬萬人集結(jié)成陣法,既能籠罩整個梅城,又能無影無形,讓人無法捉摸!然而只要有陣法存在,就必然會對梅城的方方面面造成改變,就算是對方再如何小心,也是無法避免的。所以說,吳老爺子他們那些人以及那些被丟棄的嬰兒,很可能就是這個陣法無意中露出的馬腳。只不過這種馬腳極其隱蔽,正常情況很難被人發(fā)現(xiàn)。我在沈碧琳的書房里一坐,就是坐到了天亮,把前前后后能想到的東西都反復(fù)推演了無數(shù)遍。如果說這背后的那個人,就是當年用連環(huán)計除掉徐隆的那個人,那么這人的城府之深,心機之狡詐,都不是一般人可比的。對方極其擅長借力打力,哪怕在當年的實力比不上徐隆,也照樣能夠通過計策,讓徐隆親自上門去送死!出手之狠之準,讓人防不勝防。稍一不慎,可能就墜入了對方編織的羅網(wǎng)之中而不自知。眼看外面已經(jīng)天亮,我把書房稍微收拾了一下,剛打開門出來,就見沈碧琳靠在外面的走廊上,手里拿著一疊紙在那看?!巴ㄏ??”沈碧琳聽到動靜,抬頭看了我一眼?!氨舜税??!蔽倚Φ???此募軇荩且膊幌袷切菹⑦^的樣子。“剛才你那個小姑娘給我打了個電話,讓我告訴你一聲,肖竹峰二十多年前曾經(jīng)在梅城呆過一陣?!鄙虮塘照f道。她說的這什么小姑娘,又提到了肖竹峰,那就只能孔翎了?!斑@姓肖的居然也是梅城出去的?”我有些意外?!拔覍@件事沒什么印象,后來我白大師他們問了問,原來這肖竹峰的確是在梅城呆過,不過當年這人還只是一個沒什么名氣的風水師,所以沒什么人注意?!鄙虮塘战忉尩馈!懊靼琢?。”我恍然,對沈碧琳說道,“正好你在,有點事我跟你商量一下?!薄澳阏f?!鄙虮塘照f著帶我回了書房。我把昨晚計劃好的事情,跟她細細說了,沈碧琳找了一個本子,把一些關(guān)鍵地方記在了上面,但那東西看起來東一榔頭,西一錘子的,估計除了她之外,也沒人看得懂。“這事情涉及到的東西很多,方方面面都得照顧到,我想來想去也就會長你能行了,可不是我故意想給你找麻煩?!蔽覠o奈道?!皼]事,我反正長了三頭六臂,四個腦袋。”沈碧琳道。我笑道,“等保住梅城太平,咱們慶功的時候,我讓大家伙都來給會長你來敬酒!”“難怪小瑤說你這張嘴能把死的說成活的,今天我算是見識了。”沈碧琳沒好氣道,“行了,你去吧?!薄暗绵??!蔽覐臅砍鰜?,就直奔著肖竹峰所在的屋子去了。剛到門前,就聽屋里傳出王福的聲音,“這才對嘛,咱們有事說事,有商有量,不是很好嘛?!庇致牰琶饔畹穆曇粽f道,“肖大師,你有沒有哪里不舒服?”跟著就聽到一個含糊的聲音嗚嗚了幾聲,有點像是肖竹峰的聲音。“沒有不舒服就好?!倍琶饔钏闪丝跉獾?,“本來我們是聽說肖大師身體不舒服,就找了趙老哥來給你看看,不過趙老哥這人吧,心眼是好的,就是有時候下手不知道輕重?!蔽以谕饷婵人粤艘宦暎S即走進門去?!案纾 蓖醺R姷轿?,立即快步迎了上來。我打眼一看,只見除了杜明宇和趙二站在那里之外,屋里還有一個人,肥頭大耳的我不認識。微微愣了一愣,隨即就明白過來,原來不是這人我不認識,而是對方的樣貌變化太大,讓我一時間沒認出來。這個肥頭大耳的,正是肖竹峰。他原本是白凈面皮,一副書生氣,可如今這整張臉卻是腫得像個豬頭似的,已經(jīng)面目全非。不僅是腦袋,就連手掌也是如此,就像是充了氣似的。他的十個手指甲漆黑,從指甲縫里滲出了黑色的血跡,看著觸目驚心。這位肖大師渾身抖個不停,看到我猛地發(fā)出一陣嗚嗚聲,卻是聽不出來究竟是說的什么?!安皇亲屇銈儊斫o肖大師看病嗎,這什么情況?”我皺眉問道。說實話,肖竹峰這樣子真嚇了我一跳,我真怕這人被弄死了?!鞍?,主要是我不好,一時沒摸清楚肖大師的病情,趙老哥試了幾次,都不太對癥,就……就成這樣了?!倍琶饔钜荒樞呃⒌氐??!罢f你們什么好呢。”我過去肖竹峰對面坐下,安撫道,“肖大師你放心,當會兒我親自來給你治。”肖竹峰聞哆嗦了一下,嗚嗚作聲?!澳阏f什么?”我把耳朵湊近了去聽,“你說我來給你治,你放心?”肖竹峰嗚嗚連聲?!皼]事,不用謝。”我在他肩膀上拍了拍。天地良心,我真的只是輕輕拍了一下,那肖竹峰卻是疼得瞳孔收縮,渾身抖個不停?!摆w老哥沒治對,現(xiàn)在肖大師全身一碰就疼?!倍琶饔畛蠲伎嗄樀亟忉尩?。“沒事,等會兒我接著治?!蔽艺f道,忽然又問,“對了肖大師,聽說你以前在梅城待過?這不緣分么?”肖竹峰嗚嗚作聲。我將手搭在對方的肩膀上,說道,“我昨晚上一夜沒睡好,就琢磨著肖大師說的那游方道士是誰,要是再見不到這人,我怕晚上又得失眠?!币妼Ψ?jīng)]有吭聲,我手掌當即稍稍用力,肖竹峰頓時發(fā)出了一陣凄厲的慘叫?!霸趺椿厥拢啃ご髱熀孟裼植皇娣?,老哥你也來看看?!蔽野櫭嫉馈Zw二歪著個腦袋,哦了一聲,硬邦邦地走了過來。“嗚嗚……”肖竹峰那腫成球的腦袋露出無比驚恐之色,“我說,我說……”終于能聽見一句人話了。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