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頃海水洶涌而來,無形的、恐怖的巨大力量,也從四面八方涌來。一瞬間,柳清歡以為自己被強(qiáng)行塞進(jìn)了一個小罐子,巨力的擠壓讓他眼前猛地一黑,五臟六腑幾乎都要被壓碎?!芭尽钡囊宦?,柳清歡剛打開的防護(hù)罩破碎,炸成點(diǎn)點(diǎn)光芒。不過很快,淡青透明的蓮瓣升起,層層迭迭一共十二層,將海水隔絕在外。蓮座發(fā)出輕微的咔咔聲,可見來自四周的重壓也多大。"不對!"就算在海底,海水的壓力也不該有這么大。那么就是有其他原因了!柳清歡抬頭遠(yuǎn)望,無邊的深邃漫延開去。往上看,一片黑暗。往下看,萬里沉寂。正前方,一座黑石巨山屹立于深海底,神秘、危險,散發(fā)著讓人畏懼的威勢。而這一片海域,半只海獸都看不到,荒涼得如同死地。這時,就見遠(yuǎn)處出現(xiàn)一點(diǎn)光芒,在黑暗中微微閃動,很容易忽略過去。不過,這里的海水不像冰層能阻隔神識,所以柳清歡也看清了,那是怒江。怎么是他?對方被傳送到海底,跟他的遭遇一樣,被驟然襲來的重壓打了個措手不及,面部有些扭曲地掐訣施咒,其身邊的海水劇烈翻涌起來。但他很快便發(fā)現(xiàn),隔絕了海水,卻隔絕不了那股重壓。于是只見怒江從袖中掏出了什么東西,下一刻,一個白色的水泡罩住全身。他抬起頭,第一眼就被黑石巨山震懾住心神,好一會兒才回過神,轉(zhuǎn)頭看到了柳清歡。怒江連忙朝這邊緩緩飄來,一邊大喊道:“太微道友,其他人呢?”柳清歡回道:“我一直等在這里,但只等到了你?!迸樕兊糜行┎缓茫溃骸拔沂亲詈笠粋€進(jìn)傳送陣的,其他人不在這兒,莫不是被傳送到了其他地方?”柳清歡點(diǎn)頭:“此境詭異,你我得更加小心?!迸斨薮蟮臄D壓之力,短短一定距離花費(fèi)了兩刻鐘,才和柳清歡匯合。“這座山,不會就是鎖天柱吧?”他左右環(huán)顧,壓低聲音做賊似地問道:“你有看到那幾個大妖嗎?”“沒有?!绷鍤g道:“走吧,我們得靠近一些,才能看清具體情況?!币训搅诉@里,怒江倒不再猶猶豫豫,十分干脆地點(diǎn)頭。于是兩人朝黑石山趕去,只是速度之緩慢,如涉泥沼。四周死寂得可怕,海水在巨壓下波瀾不興,變得如同又黏又稠的膠泥,讓他們只能掙扎前行?!斑@都什么事!”怒江受不了沉寂的氣氛,唉聲嘆氣道:“寶物沒尋到幾件,反而攤上這種事,早知道我進(jìn)塔前就翻翻黃歷了!”柳清歡將神識完全放開,探索著周圍的情況,聞順口回道:“早來晚來都一樣,除非不進(jìn)塔,不然就逃不了這件事?!薄耙彩?。”怒江道,忍不住輕嗤一聲:“你是修仙界的道魁,妖魔想摧毀昊天煉獄塔,別人能躲,你卻不能躲……”柳清歡轉(zhuǎn)頭看他,怒江頓時住了嘴,沒再陰陽怪氣。他轉(zhuǎn)移話題道:“說起來,這些年也太多災(zāi)多難了些,大家都折騰得夠嗆。先是天地大劫,然后魔族入侵,好不容易把魔族打跑了,天地大劫又越發(fā)嚴(yán)重。如今又可能發(fā)生塔倒魔出的事,看來還得折騰,什么時候才是個頭啊!”他喋喋不休地抱怨著,柳清歡卻無暇理會,一邊要抵御那無處不在的重壓,一邊已將方圓千里的海底都探了一遍。即使如此,他依然沒探到這片海的邊緣。不管是上下左右還是前后,都沒探到底。更詭異的是,方圓千里無一活物,哪怕是魚群,哪怕是一株海草,都沒有見到。死域,完完全全的死域!柳清歡暗自心驚,將探查的結(jié)果告訴怒江,對方先是沉默了一下?!澳愕纳褡R范圍竟然能達(dá)到上千里之外?”柳清歡無奈道:“道友,這是現(xiàn)在該關(guān)注的重點(diǎn)嗎?”怒江如同第一次見到他一般打量著他,好一會兒才道:“如此重壓,一般海獸、海藻必然無法生存,有什么奇怪的……”他的話音頓住,眼中閃過幾許驚色?!澳阆氲搅耸裁??”柳清歡問道。怒江猶豫道:“有沒有可能,我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在冰宮所在的那片海域了?”柳清歡愣了愣,突然伸出手,探了下被蓮瓣隔絕在外面的海水。“這里的海水溫度雖然很冰冷,但能忍受……我還以為是傳送出了冰宮的緣故。”怒江搖頭道:“在你來之前,其實我們一群人已經(jīng)在冰宮外等了很長時間。無事可干,所以我曾潛下過海,那片海域的水跟冰宮里的不遑多讓,而且厲害的海獸極多?!眱扇藢σ曇谎郏闹械牟聹y幾乎脫口而出?!拔覀儽粋魉偷搅艘粋€未知的海域!”“這里不是第八百八十八層!”怒江示意柳清歡先說,但他看著前方那仿佛永遠(yuǎn)走不到的黑石巨山,陷入了沉思。他感到了心悸?!吧裰颉薄笆裁??”怒江震驚。柳清歡道:“我說,我們可能到了神域。鎖天柱,乃昊天仙帝用來鎖縛眾妖魔的,我們現(xiàn)在感受到的重壓,其實是那位仙帝留下的氣息。”“仙帝的威壓!”怒江恍惚道:“難怪我覺得不對勁,過了這么多萬年,其威壓竟然還在……”兩人不再交談,繼續(xù)朝著黑石巨山進(jìn)發(fā),只是離得越近,那股威壓也越重。護(hù)在身周的青蓮花瓣隱隱顫抖,隨著“咔嚓”一聲脆響,最外層的花瓣出現(xiàn)一條細(xì)長的裂紋。怒江也不好過,他那個水泡已經(jīng)被壓癟了,幾乎快要貼到他的身體上。他只能再祭出一枚玉佩,此時懸在頭頂,垂下的光紗如水波一般蕩漾,也不知能頂多久。兩人艱難前行,卻聽身后突然傳來一聲爆響。柳清歡回頭看去,臉色不禁一變!“大妖!”怒江驚道:“是那兩個大妖中的一個,他怎么跑到我們后面去了?”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