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站在街頭這一兩刻鐘的時間內(nèi)，柳清歡已不止一次見到或是練氣與金丹，或是筑基與元嬰，彼此有說有笑的從身邊經(jīng)過，仿佛在這里一切身份之別都已消失，地位高低都不足輕重。

柳清歡正琢磨著這種情形代表的意義，肩膀就被拍了一下，一個聲音從身后響起：“清歡?！?

柳清歡身體一震，緩緩轉(zhuǎn)過頭。

身后，一位眉目俊朗的男修笑吟吟地看著他：“你在這兒站著干嘛？”

“……千……里？”

莫千里夸張地退了一步：“你這是什么眼神，幾天不見，就跟不認(rèn)識我一樣。”

“幾天……”柳清歡的神情一難盡：“我們幾天前見過？”

莫千里奇怪地道：“是啊，我們不久前才一起從北境的地下冰殿回來啊?！?

柳清歡沉默地看著對方，他可不記得自己去過什么地下冰殿，更何況還是不久前。

一張淡淡的白網(wǎng)在左目中悄然浮現(xiàn)，仔細(xì)掃過莫千里的身體，他突然有些明白了之前那個石雕話中所是什么意思。

莫千里，柳清歡少年時期便認(rèn)識的好友之一，早在數(shù)百年前的封界戰(zhàn)爭中就已戰(zhàn)死。而那時他還在九幽的幽冥界，等回到云夢澤，才得知了對方的死訊，卻是連最后一面都沒見上。

然而現(xiàn)在這個莫千里，卻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即使他動用了生網(wǎng)死淵的神通，也只是證明了對方的確是生人，并不是死魂或別的什么東西。

陰陽墟天，存之于陰陽之間？末之于生死彼岸？

見他一直不說話，莫千里臉上現(xiàn)出擔(dān)心之色，靠近一步：“你沒事吧？”

種種念頭閃過，柳清歡突然笑了，道：“沒事……我正準(zhǔn)備去找你，沒想到在這兒就遇到了。有空沒，一起去……”

他抬頭隨意一掃，指著一家店道：“去那里喝一杯？”

“好?。　蹦Ю锼斓拇饝?yīng)道，十分自然的將胳膊搭到他肩上：“走走走，好久沒喝了，我正想這一口呢?！?

柳清歡已多年未與人勾肩搭背過了，一時倒有些莫名感慨浮上心頭。

在意料之外的地方，見到早已辭世的友人，雖明知這一切為虛假，但看到此刻活蹦亂跳的莫千里，那些清風(fēng)朗月、快意瀟灑的少年時光仿佛又浮現(xiàn)在眼前。

兩人進了酒肆，點了酒水，便開始閑聊。

柳清歡從那莫虛有的地下冰殿開始，不動聲色地套著莫千里的話，而對方對他有著毫無防備的信任，噼里啪啦的什么都說。

很快，他便發(fā)現(xiàn)莫千里并不知道自己已然身死，過往的經(jīng)歷也并無不同，區(qū)別在外面的莫千里死后，而這里的莫千里卻在繼續(xù)活著，且絲毫沒察覺出有何不對。

柳清歡找不出什么破綻，沉吟道：“這么說，你在陰陽墟天已呆了上百年……”

“陰陽墟天？”莫千里詫異道：“那是什么地方？”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