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瞥了一眼柳清歡,故意慢悠悠地念道:“云暗暗,霧蒙蒙,颯颯寒霜愁對愁。妖霾貫日,鬼哭蒼穹,月下無……毒婦你滾開!”
常曦想要阻止,但越阻止姚九越要說:“月下無主水空流。春雷炸,甘霖下,蒼生不必苦煩憂。東出一木,三七十斗,萬里青山樓外樓。”
柳清歡微微闔眼,掩住眼中的精光,迅速將全詩牢記下來。
“說起這個讖語,本尊倒有不同的見解?!币盘装寥坏溃骸霸瓢蛋?,霧蒙蒙,明顯就是指云夢澤前景暗淡,到最后水空流。既然前面兩句說的是云夢澤,那后兩句說的肯定就是我陰月血界了,哈哈哈!姓柳的,你說呢?”
柳清歡正自思索,突然被問,便順口答道:“嗯,說得有理。東出一木,三七十斗,嗯,三七十斗……”
姚九一下來了興致,道:“三七十斗怎么了?你知道指的是甚?”
柳清歡驚訝地道:“怎么可能?這道讖語如此晦澀,柳某卻沒本事猜得透其中真意?!?
真意或許猜不透,但他卻大概知道十斗是啥。
凡間稱物,十合等于一升,十升等于一斗,十斗等于一斛!
不過柳清歡能這么快聯(lián)想到斛字,卻是因為他最近說這字的時候著實不少。
而且斗、斛等乃俗世的計量之數(shù),姚九和常曦出生于修仙世家,又是不食人間煙火的公子小姐,卻很難將斗與斛連接到一起。
姚九還疑惑地喃喃道:“三七十斗莫非說的是紫微斗數(shù),十四主星、三會、六合……”
常曦看著他無語之極,明明他們不久前還打得要生要死,為何這兩人會突然平和地討論起來了呢?
她中間幾次出口阻止,卻還是被姚九完整地說出了讖語,心中的惱怒幾乎要沖出天靈蓋!
姚九此人,刻毒自私、傲慢自大,殺敵八百、自損一千,還洋洋得意?,F(xiàn)在更是一門心思存心要和她對著干,簡直幼稚可笑、不知所謂!
她知道卜家對讖語有諸多忌諱,曾被卜溭叮囑過此乃泄天之機,最好三緘其口。更何況,柳清歡是敵非友,怎能讓他知道讖語的內(nèi)容!
冰冷地看了姚九一眼,常曦的所有耐性全部告終,懶得再與之虛以委蛇,而且從此以后再也不想看到這蠢貨!
有些事,她要好好想想了。
常曦靜悄悄地往后退了幾步,正準備無聲無息地遁走,突然轉(zhuǎn)頭看向天邊!
姚九也轉(zhuǎn)過頭去,臉色變了變,譏誚地道:“看來有人真的在闖我的曜光域,簡直不自量力!”
常曦隱忍地抿了抿唇,終是說道:“夫君,此地不可久留,我們還是撤走吧?!?
“哼!”姚九斜了她一眼:“還要你說!”
說著,警惕地瞥了瞥柳清歡,身形陡然飛起,如一道驚鴻般掠向高空。
燦爛的陽光忽然如驚雷一般爆閃了一下,耀得人睜不開眼,再看去卻只剩下青天白日,哪里還有他的蹤跡。
見姚九招呼都不打一聲說走就走,常曦美麗的臉龐有一剎那的狠厲,隨后也冷哼一聲,身形便如鏡中水月一般漸漸隱沒。
而在他們身后,柳清歡輕輕一抬眼,握劍的手指微微動了下,最終沒有阻止他們的離去。
經(jīng)過今天這事,此二人怕是已夫妻離心,大約離不了勞燕分飛的結(jié)局吧。
這時,就見遠處的光線有了些微的扭曲,幾道人影仿佛突然出現(xiàn),迅速朝柳清歡飛過來。
還未靠近,其中一人就驚訝地喊道:“前方可是文始派的柳道友?”
柳清歡打量了對方幾眼,想了下才記起對方的身份,曾經(jīng)在不同場合見過幾面,但并不熟悉。
他笑著迎上去,一番見禮后,問道:“你們這是要往何處去?”
對方左右張望,眼含疑惑,試探道:“我三人本結(jié)伴前往東荒之海,路經(jīng)此地時發(fā)現(xiàn)有異,便特來探查一番。柳道友是在做甚,怎將這一大片無用的灘涂給圍了起來?”
另一人提醒他:“此地遍布法術(shù)留下的痕跡,應(yīng)該剛剛發(fā)生過激烈的戰(zhàn)斗?!?
柳清歡點頭道:“是,柳某遇到了兩個仇家,對方布下法陣,引我至此,很是大動干戈了一場?!?
“那……道友可有受傷?”
柳清歡攤攤手:“多謝關(guān)心,萬幸沒有受傷,可惜卻讓那兩人給跑了。如今事了,我要回門派復(fù)命,就不耽誤各位行程了!”
見他不想多說,對方也不好再問,又客套地寒暄了幾句,帶著滿腹的猜疑走了。
柳清歡又在原地站了片刻,隨后便往回飛。等到了九宵城,他直接去了趟修仙聯(lián)盟設(shè)置在此地的分事處,半天之后才出來。
沒過兩日,關(guān)于卜溭三人的通輯令被發(fā)往了各個修仙城、各大門派,上面除了有三人原本的面貌,還有關(guān)于他們的行事作風(fēng)、擅使法術(shù)等一些細節(jié)。
等回到文始派,他鋪上紙張,提筆將之前所得的讖語寫上。
云暗暗,霧蒙蒙,颯颯寒霜愁對愁。
妖霾貫日,鬼哭蒼穹,月下無主水空流。
春雷炸,甘霖下,蒼生不必苦煩憂。
東出一木,三七十斗,萬里青山樓外樓。
穆音音掀簾進來時,就看到柳清歡站在書案斂眉沉思。
“清歡,在做什么?咦,這幾句詩是……”
柳清歡回過神來,見她身上拿著一張傳訊符,問道:“誰來的信?”
“云道友的,讓你有空的話前往紫微劍閣一趟。”1